县学一个月放一次小假,三个月放一次大假。想到又是许久不能见到牧遥,元静云心中有些不舍,拉耸着眉眼,无奈却又不得不去,虽说杨夫子教得好,但是终归不是那些批阅试卷的老学究,要弄懂试题方向和出题人的喜好,还是要与学院的先生打交道。

“你且安心,近些日子我也要忙书社里的生意。”牧遥捏了捏元静云的手,手中握笔处也生出不少薄茧。

“你前几日说姚哥儿写的话本子吗?”

牧遥点了点头,轻声回应:“是的,他的文字虽然还有些稚嫩,但颇为有趣,倒是吸引来不少生意。”

元静云有些吃味道:“等我考完,我也帮你出书。”名字元静云都想好了,就叫三年科举,五年模拟。

“乖,怎得还使小孩子性子了,若是真的中了举,怕是求你题字之人都要踏破门槛。”牧遥柔声说道,她的笑容温暖如阳光,透过微风拂过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

她轻轻抚摸着牧遥的手,“我会努力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换洗衣服,被褥洁具,零零碎碎也装了几个箱笼。

牧遥的马车将元静云送到县学门口,坐在马车里看着元静云进了县学大门,翠蝶从另一侧上了马车道:“都安排好了。”

牧遥这才点头,唤马夫回府。

和元静云一同考进县学的共四十七人,都是今日入学,被分在丙班。

书院的规定是两人一间屋,新入学的学子,必有一人要落单,安排住宿的管事对元静云有些同情。

四十七个新生,除元静云以外的四十六人,都被管事早早安排到了一起,元安想与元静云住一间宿舍,也被管事找了各种理由拒绝……刚入学就被牧府的丫头管的死死的,元静云是真的可怜,竟连能交好的同窗也没有,怕是这赘婿的身份免不了被人排挤。

“元静云,你先一个人住着,下次若有新生,再重新安排。”下次的新生恐怕就是明年的县考了,若元静云真能考过八月府试,怕是她都不必等,可能在这县学是等不到室友了。

元静云难受吗?自然是要仰天大笑!她是不介意男女合住,但能一个人霸占一间屋,这么舒坦的事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元静云自己偷着乐,在外人看来她却极可怜,看着她沉默寡言的安置箱笼铺床叠被,隔壁屋的同窗都有点同情了:“我们要不要同她说说话?毕竟她也是今年案首,说不定还能讨教些学问。”

男子的室友翻了个白眼,“你莫非不知,方青哲放了话,说让他在书院读不下去,我们凑上前做什么好人!好在我们没与他分到一处。白日我瞧见有人去寻管事,偏偏将他独自分去一间宿舍,怕是早就开始动手了。”

“竟还有这事!”男子愕然。

“方青哲可是县令公子,你我家中是何光景,心中难道没数?”

这话戳得男子心中一痛,再也没力气同情元静云。

“快看,方青哲来了!”男子一扭头,可不是么,方青哲带着几个师兄快步走来,那六亲不认气势汹汹的步伐,让人看了都觉得不好惹,似是今日元静云要被狠狠收拾一番。

“你瞧,可不就来找元静云麻烦了。”男子的舍友幸灾乐祸道,他唤作章天骄,自是取了天之骄子之意,本是此次夺取案首的人们人选,却被元静云中途截胡,听说元静云开蒙一年便考取案首,更是嫉恨。

不仅他们两人,其他人也都探着脑袋张望,瞧着方青哲直奔元静云那屋,纷纷猜测,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莫不是要打起来吧?

元静云刚把东西归置好,满意的打量自己的宿舍,一抬头就瞧见方青哲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出现在门口。虽说对方人多势众,但她不怕呀,她现在已是童生,又是在学院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方青哲要敢对她动手,怕是方县令也不可将此事草草盖过。

“方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元静云面带笑容道。

元静云身形单薄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看似孤立无援,方青哲却也清楚,此子不简单,身后的牧府虽只是寻常商户,却又好似与九王爷关系匪浅。他此刻不能在众人眼下动此人,他这番不过是特意前来敲打一番,季元同他说,若非此子设计陷害,青岚便也不会被父亲关在府中急忙议亲,终日以泪洗面。想到此,更是青筋凸起。

“我来找你当然有事,程卿,你既考入了书院,也当知道学院的规矩。”方青哲言辞严厉,眼中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方兄说得是,学院自有规矩,静云自当遵守。但也请方兄明示,若有何不妥之处,还望能够明言告知,不背地里生事。”元静云面带微笑,从容自若地回应,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不惧怕方青哲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