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恭敬低头,“按照您的吩咐,一日三餐,次次不落。”

元静云有些急智,但比起安排确实远不如牧遥周到,等她算着日子从书房出门,原本想着凑合一下的马车,四周安上了舒服的软枕,尺寸比原先的大了不少,中间还能摆放一张精致小巧的木桌。

两边厚重的帷幔被换成纱帘,既可以遮阳,又不会让马车内太过憋闷,这七月初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相比冬日厚实的棉衣遮挡,轻薄的外袍让身份敏感的元静云一直踹踹不安,“你,怎得也一起跟来了?”

元静云掀开车帘,看到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心便跟着安定下来,笑着训斥道:“胡闹,这宜州的铺面你不管了?”

牧遥拉了她一把,将其拉进了马车内,元静云重心不稳朝着牧遥的方向顺势摔了下去,怕压坏眼前之人,眼疾手快,用双臂撑在了圆桌之上,只听见‘哎呀’一声,元静云连忙将身下人扶起,”怎么了,可是磕到哪里了?”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牧遥娇声道。

元静云一手揽着牧遥的腰,另一只手则撑着马车底面,等她长出一口气,才发现此刻姿势有多暧昧,瞬间脸色通红,有些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谅你也不敢,”牧遥轻哼一声,“此次,我去滇池县,是为考察当地的香料市场,已经同大父商议过了,益州郡地处西南,又靠近外邦,原料虽有天然优势,但是当地打不开销量,老百姓买不起,我们自然也卖不出价,滇池县连通南北,将来我们要卖去其他郡县,在滇池县开个分店,再合适不过。”

听着牧遥侃侃而谈,元静云心中不觉甜蜜,连通南北的何止滇池县,只怕牧遥开分店是假,放心不下她是真,熬过府试,明年春闱又是初冬,身份也比夏日更好遮掩。

见元静云一直皱着眉,牧遥打趣道:“你这是嫌我烦了,管着你,约束你了?我听别人家的夫君都是这般抱怨娘子的。”

“娘子,”元静云喃喃道,嘴角却抑不住的上扬,多么美妙的称呼,娘子,多想牧遥早日能成为自己的娘子呢?元静云笑着望向牧遥道:“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浑话,下次莫让此人近身了。”

“好,都依你。”牧遥轻轻靠在元静云肩上,随着一声马鸣,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朝着滇池县出发。

路上也遇到不少熟人,但为了低调行事,元静云都默默呆在马车内温书,直到车夫停下了马车,元静云这才探头到车外询问,“前面这是怎么了?”

“前方好似是衙门办案?”车夫不确定的回道。

“命案?”牧遥皱眉,出门碰到命案,总觉得有些不太吉利。

“是否要绕路走?”车夫见牧遥神情不悦,立刻道,出行大多看黄历,今日必是不利远行啊。

“我们去瞧瞧吧,若是真碰上什么大案,便绕远些走官道。”元静云谨慎道,毕竟前些日才出了方青岚的事,这治安良好的宜州县都能出现山匪,出现个亡命天涯的凶徒倒也不是稀奇事,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牧遥拦住元静云,担忧道:“你坐在车里,不要四处走动,先派人到前面探探路。“

元静云颔首,但还是免不了一颗瞧热闹的心,将头探了出去,远远的一群人,季元极为扎眼,元静云心想,若非自己与牧遥定下亲事,此刻坐在马车内张望的怕就是季元了,只道幸好,若是换成季元,当真是浪费了牧遥的一片心意!

“小姐,听说前面是一具女尸,暂未查出身份。”护卫回的很快,据他描述,那女子身上金银首饰都被人拿走,多半是遇上了匪徒,只是尸体被掩埋多日,又连日大雨,此刻尸体已经难以辨认容貌。

且身体埋在金凤县,与宜州县毗邻,但属金凤县衙管,护卫并不相识,故而并没有打探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既如此,我们还要绕行吧。”牧遥皱眉道,从此处绕行差不多得多一日,相比安全,他们有的是时间,在车上多受些颠簸,倒也可以认识,何况还有现成的人肉靠枕,牧遥心情亦是舒畅。

此事似乎与众人并不相关,可元静云看向远处季元的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难道就是男主光环?科举走不动,改去破案当神探?

世间本没有路,主角走的多了,也就有了路。

现下科考为先,元静云摇了摇头,放下了轻纱。

只是元静云不知,季元此刻脸上不仅是不寻常,简直可以用惊恐交加来形容,因为这具女尸并非其他人,正是当日将季元拖下水的白青青。

旁人可能认不出白青青的身份,但季元与其坦诚相见,那耳后的黑痣清晰可见,那怀里的丝绢多少次轻抚过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