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牧文光派人说不打紧, 他们会安排妥当, 元静云也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用沉默拒绝了众人的好意, 有些东西, 是自己干的,和不是自己干的,哪怕结果都一样,但心思却不同。

元静云知道自己哪怕牧家的家奴不敢在两人婚事上动手脚, 但她跟着采买,心中总归是踏实些。

就像牧遥无奈的看着手上被扎红的小血点,哪怕是做的比绣娘粗糙了些,也总归是自己亲自做的, 和旁人精美的喜服,总归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翠蝶同她说起元静云的任性, 说起对这次大婚的重视, 她只是会心一笑,两人虽不能见面,却依旧心有灵犀。

许是两人婚期临近,元静云嘴角日日带着笑,逢人都要夸上两句,元小郎君面色红润,喜事将近,今年定会一举夺魁,元静云自然也乐的回应,夜里看着手中书册也不觉无趣,反倒是津津有味,连日准备,十月初十也不过两日。

大红的喜袍被元静云小心翼翼的挂在木架上,生怕多出一丝褶皱,看着元安直皱眉头,劝慰元静云道,“元兄,不是我说你,大丈夫何患无妻,怎的你上赶着入赘,还这般重视,此刻心思当是在科举之上,今日十月初八,离春闱不过四月有余。”

“元安兄说的对,今日已经是十月初八了,只有两日便是我与遥儿大婚,你帮我想想是否还缺些什么?”元静云耳朵里只听到了十月初八,两人亦是守着规矩数十日未见。

只见她嘴里仍嘟囔着,“也不知遥儿最近可好,定是又瘦了,店铺事务又那般繁杂。”

元安用手扶额,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友人,刚要出声,门外却传来一声沉重的巨响,两人均朝门外看去,“姚...姚哥儿?”

自从穆燕珊向三人坦白身份后,元静云便一直不曾见过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但见穆燕珊一身男装打扮,还是按照之前的旧称,“姚哥儿?你怎得这般匆忙?”

元安与穆燕珊打过几个照面,但两人并不相识,只当是牧府的家仆,微微侧首,并未正眼相看。

“元静云,荆州董家,反了!”

穆燕珊的声音不大,却是惊呆了屋内两人,元安闻言转身正对着穆燕珊怒斥道:“胡言乱语!当今天下太平,你可知妄议朝政可是杀头的大罪?”

元静云知道穆燕珊真实身份,当然相信穆燕珊的消息来源,当即按下元安的肩膀,急切道:“那益州可受威胁?”

按照书中剧情,董家最终也起兵谋反了,主要原因还是大燕官僚体制,大燕重文轻武,开国皇帝是马背上抢来的江山,怕被后人戳脊梁骨,所以对待文人雅士格外宽容,这也是书中为什么科举士子地位如此之高的原因。

如果单纯是重视文人士子可能是体现圣人贤德之心,但是问题就出在了大燕的体制上,哪怕科举三年才办一次,每年就算前三甲,十年都能有三十个,这三十个人如何安置成了大问题,况且一次春闱便有百人中举,哪能每个人都安排一个官职?于是便产生了一大堆无官位,却享受朝廷俸禄的官员。

大燕富庶,刚开始执行时并无不妥,但是随着大燕皇朝岁月更迭,这样有有名无实的官员越来越多,就是大燕再富庶,也会有养不起的一天。

于是,大燕国库内的存银便一日少过一日,没有钱如何练兵?于是现任的大燕皇帝便打起了各大世家私库的主意,大燕的氏族家底丰厚,世代传承,族内更是培养了读书人在朝为官。作为大燕的皇帝,于公,世家的私库怎么能比国库的钱还多?若是能使世家将私银掏些出来,也是惠及百姓的好事。

于私,世家势力日益膨胀,对大燕皇帝而言自然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而远在荆州,手掌兵权的董家更是皇帝的心腹大患,荆州地势险峻,董氏又多年经营,百姓归心,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原是大燕皇帝借助这一次新政,想要重新测量土地,慢慢从世家手中夺权,却没成想,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有心人搅乱。

“董家?”元静云心中大骇,董家在书中是在三年后才造反,彼时季元作为男主已经在朝廷站稳脚跟,因着被圣人看重,随军立下大功,将董氏击溃,这也是他在军中第一次立威,成为他后续称帝的第一块垫脚石。

“怎么会这么早?”元静云心中喃喃自语。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董家想要直取益州郡,如今滇池县首府头颅已被悬挂滇池县城头,此刻怕是朝着宜州来了。”穆燕珊焦急道。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元安自是不信,莫说董家造反,就算是真的造反,朝廷怎么会这般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