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文光起身拦下她, 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牧遥上前的步子, 只能退了回来, 蹙眉站回原地。

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静静地摇曳着, 月光下显得更加婉约动人。元静云看着这一切,回想起牧家人这几日的言谈举止, 以及自己的轻信和冲动。思绪如同织巢的蛛丝, 将过去的种种细节牢牢纠缠在一起。是啊,牧遥既然被关在府里,翠蝶又如何能轻易出来寻她。

好在牧文光是友非敌,此举也并非要害她性命, 她的每一步也恰巧让牧文光满意,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和冲动,她有些后怕,后背渗出冷汗。

夜风轻拂着她的脸颊, 带来一丝凉意。她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牧遥和翠蝶二人, 若说指责, 翠蝶也只是受命于人, 虽然心中有些委屈,但她也明白翠蝶并非有意戏弄自己。况且,她所求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想到此,心中逐渐平静下来。

翠蝶歉疚地看着元静云,她轻声道:“郎君,谢谢你没有责怪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元静云摆摆手道:“无事。”

随后转身朝牧文光欠身,郑重道:“只是小辈不解,牧老爷为何要这样设局?”

牧文光深深地看了元静云一眼,牧遥见状,柔声道:“元哥哥,我不想瞒你,现下牧府现下正值内忧外患,除去内部的一些内讧和权力之争,外部亦有不少人虎视眈眈。”

元静云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皱起:“牧老爷正值壮年,他们又岂能轻易将牧老爷排挤出去?”

牧遥轻声叹气,接着补充道:“大房无嫡子,这次新法推行受阻,虽非大父授意,但官府却将责任归咎于大父,族中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主动牺牲牧府利益,取悦官府,使牧府更加陷入被动。”

元静云听着牧遥和翠蝶的解释,脑海中思绪纷飞。她不解道:“那此事与季元有何相关?”

牧文光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老谋深算,他轻轻摩挲着胡须,微微皱起的眉头显露出他对季元行动的疑虑:“说到季元,倒是有些本事,竟说动了县令替他求亲。牧遥年纪尚小,我本欲多留她在身旁几年,但老夫摸不透,便有些忧心。”

元静云眉头微皱,对季元的行动当然不感到疑惑,原书描述季元对牧遥本是一见倾心,牧府又是钟鸣鼎食之家,最初他求娶牧遥却有几分真心,只是他想要的远远不止牧遥一人罢了。

元静云心中一动,她看出了牧文光的忧虑,于是进一步引导:“牧老爷是怀疑他目的不纯?难道觉得他有意谋夺牧府的掌控权?”

牧文光深深地叹了口气:“或许如此。季元虽然表面上对牧府表示忠诚,但内心的野心和企图我们无法掌握。现下直接退婚,又驳了县令颜面,着实让老夫为难。”

这番对话中,牧文光的小心翼翼和元静云的微妙暗示交织在一起,他们都明白,季元的真实意图并不简单,却又都没明讲。

“那为何要让我去?难道情况已经差到,牧府之中无人可信?”元静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让她一个外人去做此事,想必牧文光此刻是对身边人都起了疑心。

牧文光轻轻点了点头,略带苦涩地说道:“牧府内部的情况......老夫此刻确实不敢轻易相信身边的人,这次托你去县学,确是无奈之举。”

“其实,牧老爷大可另外择一佳婿,将这门亲事退了便可,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元静云忍不住开口问道,她觉得这种曲折的安排并不必要。

牧文光苦笑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此事并非如你所想。一则,老夫担心季元背后还藏了牧家的人,我需要查出此人,以绝后患;二则,牧府现下处境艰难,在益州郡一时之间也难以寻到好儿郎与之相匹。”

“那可否让我与牧遥姑娘单独说两句话?”元静云轻声道。

“好,”牧文光点头。

第二日,元静云提着行李,来到王在泽的医馆门前,轻轻敲响了门。王在泽听到声音,缓缓走到门边打开门,惊讶地看着元静云。

王在泽愣了一会儿,随即迎上前去,伸手接过元静云的行李,关切地问道:“静云,你怎么会来这里?”

元静云微笑着,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回答道:“王先生,此次,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

王在泽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一皱:“你身体尚未痊愈,何事需如此匆忙?”

王在泽注意到元静云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四周,他猜测她对于讨论的话题存在一定的担忧。于是沉声说道:“随我到屋内详谈吧。”

元静云微微颔首,随着王在泽走进医馆内。这间小屋内布置简洁,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桌上摆放着一本古籍和一些药物瓶罐,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