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和徐青翰一起……

这无甚出息的想法一出,就被易渡桥掐灭在心底。

他们永远不会再同游了。

皓腕探出车内,折下枝盛放的梅花。

花枝被随手插在发间,易渡桥对着铜镜端详半晌,心情颇好地轻咳一声。千里车心领神会,继续平稳地向前走去,缓缓消失在了山路深处。

在易渡桥看不见的身后,灵力骤然紊乱,吹林打叶地将那株梅花连根拔起,等到平静下来,只剩下了满地狼藉的残枝。

灵力浓郁之处常有乱流,大楚受着问天阁的庇佑遭不到难,临近北境的边陲之地却不好说了。

问天阁日理万机,日日轮着番地叩问天道还来不及,哪还能顾及得上边境那些没名没姓的蝼蚁?

他们能不能知道何为仙门都不一定。

易渡桥在永安城里顺风顺水了半辈子,没见过什么民生多艰,自然想不到这一层。

京城来的贵女一路游山赏景,感觉被徐青翰搅得繁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越往山上走越冷,树枝上凝着的霜雪也越重。

忽地,高耸入云的古树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簌簌抖动了起来。

易渡桥似有所觉,下意识地探出头向后望了眼。

尘土泼天扬起,乌压压地遮住了半面天幕。一把无形的刀将断月崖掀了个天翻地覆,朝山中唯一的外来客穷追不舍,过路之处再无活物。

易渡桥的呼吸几欲停止,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以前徐青翰同她讲过的传闻,说民间遭灾,稻谷房屋尽数被灵力乱流卷没了,那年当地的税赋被免了五成。

就算是五成,也有超过半数的农户没交上来,落了个充军的下场。

易渡桥还好奇过到底是怎样的灾祸能害人至此,如今一看,别说是五成了,就是全数免了都未尝不可!

她深吸口气,声音因惊惧而变了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