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婆说的好听,其实她跟她兄弟家里关系并不好。

主要原因是她嘴里的那个兄弟,其实早就死了,她跟她兄弟的老婆,也就是弟媳,俩人性子倒是差不多,都是抠搜得不行,只想往家里扒拉,不想被人占便宜的。

这样的两个人,关系能处好才是奇了怪了。

两家关系不亲近的,但是要说曹阿婆惦记着侄子的婚事,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跟弟媳关系再差,侄子总归是自家人。

不过她那个侄子……她那个侄子叫周永平,长得倒是不错,白净斯文的,还是机械厂的正式工,这条件在县城里也算是可以了的。但是吧,他家因为老爹死得早,家里负担是真的挺重的。周永平是家里老大,后面弟弟妹妹还有好几个呢,全家老小就靠着他一个人的工资过活,可想而知这日子过得怎样了。

周永平今年应该都二十五六了,这年头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都算是耽搁了的。

这也没办法,老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一条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都是一样的。他家负担这么重,这城里姑娘但凡条件稍微过得去的,都是不愿意找他这样的,而条件太差的,长得歪瓜裂枣些的,或者是家里负担比他还重的,周永平也不见得愿意。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可不就很难找着合适的。

所以说,曹阿婆会打听项信达的外甥女实在是不奇怪。

人长得不错,还有个正式的工作,关键是娘家还明着放话结婚了会帮衬着她,蔡大妈觉得,要自己是曹阿婆,自己也得心动。

不过,别看蔡大妈刚刚还在对江絮挑三拣四的,但要说江絮找周永平这样的,蔡大妈倒是觉得,江絮之前没工作的时候,找个周永平这样的,倒是还算得上各取所需,可现在人江絮自己有工作啊,倒真是没必要跑到周家吃这份苦去。

曹阿婆苦着脸卖惨:“可不是,我大侄子可是个好的,可怜我兄弟死的早,他那个娘根本不是个靠谱的,这才给他耽搁到了现在。哎哟,我家永平多好的小伙子啊,可真真是被他娘给耽误了。”

蔡大妈暗暗翻个白眼,心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就别搁我这儿演什么聊斋了,她直接说:“那你自己去问问毛琼芳呗。”

曹阿婆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抓着蔡大妈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糖:“我这不是跟毛琼芳不太熟嘛,你们两家左邻右舍的,你跟毛琼芳的关系可是亲得跟姐妹似的,老蔡啊,你就帮个忙,帮着说和说和,回头事情成了,我们少不得要大大的感谢你这个大媒。”

蔡大妈垂眼一撇,这老虔婆这回可真是大手笔了,居然给她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她迟疑了下,曹阿婆使劲握了一把她的手,加大了砝码:“咱们老姐妹这么久,可不是说虚的,你帮了我这个忙,你看好了,回头我托人给你家闺女在县委大院里找个对象!”

蔡大妈眼睛一亮,她知道曹阿婆说这话确实不虚的,她有个同乡的老姐妹孩子就在县委大院里头上班的。想想她家闺女要是能嫁给县委大院里那些小伙子,那她以后在这机械厂职工大院里,可真是能抬头挺胸地做人了。

所以说,人的想法也是瞬息万变的,前一秒蔡大妈还觉得江絮现在的条件真是没必要找周永平这样的,但是一旦牵扯到自家的利益,她就又觉得,总归就是谈对象嘛,这牵一牵线其实也没什么的,万一人家江絮自己愿意呢?

蔡大妈:“咱们说好,我就帮你试试,能不能成我可打不了包票。”

曹阿婆嘿嘿一笑:“你就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老蔡的能力。”

这边两个人越聊越投机,那边江絮已经坐在项信达家里喝茶了。

毛琼芳正好今天休息,江絮进来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呢。比起上回,这回她再见江絮,态度可真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主要是,一则她知道江絮已经顺利进了公社供销社工作,江絮有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想必以后项信达即便帮衬她,也不会太多了。再则钱上回已经借了,这高兴也是借,不高兴也是借,她何苦要摆脸色惹人嫌呢?

不过让毛琼芳意外的是,江絮一来就把上回借的一百块钱还她了。

看到江絮拿出钱的瞬间,毛琼芳真是有些愣住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一百块钱能这么快就回来。

别说一年半载的,就是三年五载拿不回来,她都不意外的。倒是这么快拿回来,真是给她惊到了。

她连连摆手:“哎哟,小絮,上回是舅妈想岔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一百块钱,真不着急的,要不你就收着花,你这才刚刚上班呢,这也还没领到多少工资不是。”不是她不想收这钱,这么快就把钱收回来了,回头项信达要是知道了,非得跟她吵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