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都说周永平是个好脾气讲理的,而周母潘春娅却是个抠搜刻薄的,但是结婚后江絮才知道,他们母子俩根本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然,这唱的都是给外人看的。

实际就是蛇鼠一窝。

从结婚第二天开始,他们家就顿顿粗粮稀汤,别说吃鱼吃肉,就连吃饱都困难。

江絮要说自己吃不饱,潘春娅就会跳出来说她既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压根没必要吃太饱,周永平则会拉着她说家里为了他俩结婚花用太多,这阵儿确实是捉襟见肘,让她忍忍。

上辈子那时候的江絮单纯得不得了,听周永平这么说,没办法,只能拿娘家带来的钱去黑市买了米面。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潘春娅偷偷地给上学的几个儿女塞馒头塞鸡蛋糕。

再后面,江絮发现自己放在卧室的钱,时不时地就会少个一块两块,再就是她陪嫁的布料,莫名其妙地就被做成衣服穿在了周永平二弟的身上,她陪嫁的热水瓶,也跟自己长了脚似的,就跑到婆婆那里去了。

总之杂七杂八的,一堆烂糟事。

江絮一直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自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会跟周永平闹,跟潘春娅对骂,气得狠了,甚至直接把那个热水瓶给砸了。

潘春娅于是到处数落她,在邻里间大肆宣扬,说她作,说她娇气,说她花钱大手大脚,说她农村人没文化不知道孝敬老人,总之不知道泼了多少的脏水。一个院子住着的都是机械厂的职工和家属,本就偏向周家,见江絮一个新媳妇这么闹腾,自然更是不喜。

而每次江絮闹起来,周永平根本不会跟人解释其中的缘由,只会跟江絮说让她凡事多忍忍,然后再跟邻居道歉说自己媳妇儿性子娇气让他们见谅包涵。

邻居们自然是夸周永平会做人,毕竟周家吵架吵得再响,其实也影响不到他们什么的,他们听着热闹还能多吃一碗饭呢。

可也正是因为周永平的这个态度,却也相当于变相把潘春娅泼在江絮头上的那些脏水给坐实了。

以至于江絮在那个院子里生活了一年多,最后却跟谁都说不上话。

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个乡下女人不可理喻,一言不合就要闹腾,人人对她敬而远之。

甚至是在她发现周永平跟他们厂里的临时工搞破鞋的时候,周围的人居然还说都是因为她太作太能闹腾,才闹腾得丈夫跟他离了心。

而周永平呢,甚至还跟人哭诉,说自己娶了这个乡下女人,实在是后悔得不得了,说江絮是小姐脾气丫鬟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天天在家里摆资产阶级大小姐的谱,说自己在这个鸡飞狗跳的家里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说自己只是在厂子里跟别的工人走得近了一点,结果江絮就借题发挥。

总归就是在这个搞破鞋会被拉去游街的年代,周永平神奇地给自己洗白了,甚至还把脏水全都泼在了江絮的身上。

江絮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很快就跟他提了离婚,结果又是潘春娅出来唱红脸,骂江絮不要脸,铁定是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就她一个乡下人,哪里就敢说要跟当工人的丈夫离婚。

又给江絮泼了一通脏水的同时,更是不要脸地提出,想要离婚就必须净身出户,嫁妆什么的一样都不许带走。

江絮那时候只想快点离开这恶心的一家子,不想再跟他们纠缠就答应了。

而也正是因为听说了她要离婚,项春兰才急匆匆地往城里赶,结果就在路上出了意外。

……

回想上辈子,江絮只觉得自己那时候真就跟脑子有坑似的,一开始居然还会听周永平的那些鬼话,以为他是孝顺老娘,所以不想跟老娘顶着干,直到后来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发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人家母子俩才是一条心,联手对付她这个傻子呢。

这辈子重生以后,江絮并没有主动打听过周家的情况,也没想过去报复他们母子,毕竟哪怕她不动手,这一家子最后也不会得什么好。上辈子周永平后来好像是出门的时候遇上了打劫的,被打断了腿,后面就残了,然后工作给了他二弟,结果没多久他二弟就被人忽悠着赌博,连工作带房子的,都输光了,最后一家人在县城的垃圾站旁边租了个小屋子住着。

多年以后,江絮从沪市回过一趟安县,曾经在安县县城的街上见到过周永平,他拖着一条腿在地上捡垃圾,过得跟条狗也差不多了。

所以说,这样的人她哪里还有报复的必要?

但是,周永平要自己舞到她面前来,这就两说了。

江絮冷冷盯着周永平,又问了一遍:“怎么,你是想破坏军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