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分明坐在一张桌上,张昭月却好像不记得了。
倒让黎棠想起另一件事。
他五岁开始学钢琴,师从少年宫的一名音乐老师,每个星期天下午,他都要去老师家里上课。黎远山工作忙,张昭月负责接送。
大约是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回下课后,黎棠抱着琴谱站在老师家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张昭月也没来接他。
虽然那段在叙城的的记忆因为发烧而变得模糊,可当时“妈妈不要我了”的恐惧,一直清晰地埋藏在他心底。黎棠以为妈妈又走了,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吓得大哭起来,惊动了楼上的老师,还差点引来在附近巡逻的警察。
最后张昭月还是赶来了,说路上堵车耽搁了。她握着黎棠的手是冰凉的,即便如此,黎棠仍攥得很紧,不敢放开。
回去的路上,张昭月让司机在一条美食街前停下,问黎棠:“想不想吃炸肉串?”
黎棠眼角还挂着泪,却咽了口唾沫。
黎远山不让他吃这些小摊上的“垃圾食品”,还让妈妈和家里的阿姨也不要给他买。
因此当看见张昭月回来,黎棠心中充满雀跃和期待。
然而车门打开,张昭月递过来的肉串上洒满孜然和辣椒面,黎棠怕辣,又不想辜负妈妈的心意,勉强吃了下去。
再后来,黎棠才知道,那肉串是一种补偿。
和眼下的这碗汤一样。
虽然不那么喜欢,但已足够给他安慰,足够他忘记被忽视的难过。
喝完汤洗手,看到镜子里泛红的嘴角,黎棠忽然想起还没跟蒋楼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回房间发微信,在等待回复的这段时间里,黎棠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唇。
除了恐惧的战栗,仿佛还留有余温。
就是不知道,那算不算一个吻。
手机振动的时候,蒋楼正坐在椅子上,面向门口的窗户,兔子灯幽微的光溶在他墨色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