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甥舅俩的命运,纠缠的七弯八绕,萧桐绕别的道走了十万八千里,到了地头,发现还是走到了他原本就该去的位置。

世间道路千万条,弯弯绕绕,却依然走不出心间那方寸之地。

中午的太阳照在人头顶像烧了一团火,影子缩成一团被踩在脚下。空气被烤的干燥,建筑与建筑之间,将地面切割成一块一块。巷子里,摩托车与自行车有序又杂乱地停在路旁,破旧的理发店门口,灯箱熄灭,滚动条一圈又一圈,缓慢旋转。

几个小孩骑着滑板车,喧嚣地从时烬身边呼啸而过,穿过巷子尽头,熟练地拐进另一条。

他背着包,手里拎着从附近菜市场买回来的板栗南瓜。奶奶年纪大了,牙不太好,最喜欢吃他蒸的板栗南瓜饭。

这片小区是在改革开放那时建的,已经有几十个年头,许多房子的外皮都掉了,又被重新抹上了石灰或水泥。偶尔路过个井盖,可以闻到难以言喻的味道。

等走近,时烬远远看见福瑞居一楼,门口的卷闸门拉上了三分之二,门口有张竹椅,老人呆呆地坐着,脑袋面向他来的方向,仰着脖子像是在寻找,又像什么都没找,只是无意识地、长时间地保持着张望的姿势。

老人很瘦,像一棵干枯的树,薄薄的衣衫被客厅的风扇一吹,就变得空落落。

时烬慢慢走过去,手指抓着背包抓的手掌生疼,太阳似乎更毒了,将他脸上刚涌出的湿意,一瞬间就蒸发的不见踪影。

时烬刚张嘴想喊一声——

“老不死的!怎么又开风扇!不是告诉你不准开不准开!你当我是死的啊!你知道现在的电费多贵吗!你那宝贝孙子给的钱就那么点儿,都不够交电费的!”一楼旁边的小门打开,胖女人出来见一楼客厅风扇呼呼地吹,骂骂咧咧地用手指一下一下用力戳着老人的头,然后走进去关掉落地扇。

老人反应有些迟钝,刻满岁月的脸庞过一会儿才显出惊慌无措来,“我太热了……”。

她躲着胖女人的手,干瘦的身体犹如风中枯树,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