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请二位,随我来吧。”

男人摆出请的姿势,将他们引下楼。那几个头戴面具的人,也远远跟在身后。

方才经过的摊贩,此时都已经关闭了。市坊中,窗栏后透过一点暗光。

蔺含章不断打量着四周建筑,除了方才他们走入的客栈,其余屋子,都是一片死寂。

而且他一放开神识,就会被那奇异的秘文阻止。就像这里的“人”,识海中都有设有禁制一般。

他传音入秘,向拏离说了这些疑点。拏离思索片刻,也作出回应:

“你说的这些,我并非没注意到……

我只是在想,宗中寻这玄明洞天,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是绝顶聪明的人,此话虽是问句,其意思却了然。

世人都说玄明洞天是一处能让人获得修为的仙境,然而获得的方法,就是在此处大开杀戒吗。

在蔺含章的角度中,此事倒不难理解——其实无论哪个宗门,是正是邪,本就是吸着底层的血肉生存。太乙宗高耸的云梯玉墙、瑶台银阙,哪一样不是从地里刨食的人手中榨取。

只听说哪位高人飞升,赐下遗宝,可免千年旱涝;又是哪位修士斩妖,庇护世人安危——可这样的“真仙”,又几百年才出一位。若人人都有饱足能力,谁会垦那荒田,谁又会冒着妖邪之害,在危险的地方狩猎。

千百年来无人抗衡,源于人人都渴望那个踏上云梯机会,希望自己成为仙门中人,成为他们的同类。而玄明洞天这般情况,只不过把那些暗中因果,摆到明面上来罢了。

他又想到宋昭斐进入洞天前那“忠告”。

蔺含章了解他,在每件事情中,宋昭斐其实从来都算不上最恶的那个。专横跋扈时,有宋家的推波助澜;构陷拏离时,有宗门的暗中授意;滥杀无辜时,有玉霄子刻意的挑拨纵容。

他正如拏离所说的“狐狸”,而“豺狼”,是宗门清规下的幽暗,和欲念丛生的妖邪。他是那个服从欲望,而轻易与“大恶”为伴的平庸之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