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之后,路雨抱着章驰的手松了。</p>

他好像差点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大口大口地喘气。</p>

章驰拿着终端回屋，路雨在后面跟着,贴心地给她把门关上。</p>

机械音还在从终端里传来</p>

“首次借贷请按1,老用户请按2，还款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9”</p>

章驰按了1，蓦然间,她脑子里闪过司机说的话</p>

“我不是说赌钱。”</p>

终端还在说话</p>

“滴,您选择首次借贷。”</p>

“正在为您接通人工服务”</p>

“滴滴滴”</p>

“接通失败，服务线忙。”</p>

“正在重新接通。”</p>

“重新接通中。”</p>

“已接通，将要为您服务的是009号客服”</p>

章驰回过神,终端正好切换到了人声</p>

“喂,您好”一个男人的声音。</p>

章驰张了张口,就在这时,楼道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锵”的一声，声音非常细弱，要不是她就站在门口,几乎无法听到。</p>

但这一声太过熟悉了，每天晚上她从酒吧街走，三不五时就能听见这样的声音。</p>

这是保险被拉开的声音。</p>

“锵”</p>

又是一声。</p>

章驰脸色一变，手捂住听筒,头贴在门上。</p>

“沙沙沙”</p>

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不止一个人。</p>

楼道的地板摩擦系数很高，他们在缓慢地逼近，刻意地压低脚步声,但反而在地上拖出了刺耳的长音。</p>

他们很重。</p>

有可能是人很重，也有可能，是东西很重。</p>

枪，防弹衣，头盔，腿挂弹夹或者什么别的设备，再加上一个成年人的体重。</p>

足以制造这样的噪音。</p>

“喂喂您好请问能听见”微弱的声音从终端断断续续地往外挤。</p>

章驰挂断了电话。</p>

“到房间里面去。”章驰看向路雨，“带着你妹妹。快”</p>

路雨愣了一下。</p>

因为章驰的表情非常凝重，他被吓到了。</p>

“快去”</p>

路雨抓着若拉就往屋子里面冲，章驰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藏到衣柜里面。”</p>

说完，章驰跑到厨房，捡了一把水果刀握在掌心，回到客厅，关掉了所有的灯。</p>

屋子一片漆黑，外面的动静反而更加清晰地传到了耳朵。</p>

“沙沙”“沙沙”“沙沙”。</p>

章驰背靠墙贴在门口的位置。</p>

她努力冷静下来。</p>

这个房子一共两间卧室，她住的卧室对面很空旷，从卧室窗户跳下去，一条大路，背后如果有人追过来，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至少三分钟之内，她无法从别人的视线里消失</p>

。路雨住的那间卧室对面是居民楼，跳下去是小巷，巷子很短，从三楼跳下去到跑到巷子拐弯的地方，最快需要1分钟。</p>

1分钟。</p>

门外的人动作很慢。</p>

他们现在还没有攻进来。他们精心设计，深思熟虑，不想行差踏错。</p>

来的人会是谁</p>

章驰在脑海当中回忆。</p>

一头黄毛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了眼前。</p>

出来之后，她没有跟人结仇，即使结仇，他们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上门因为她看起来并不强壮，一个女人，两个小孩，如果他们是盯住这一点想打劫，不需要这么多人。也不需要这么多枪。</p>

而且，她很穷。</p>

住在这栋楼的人也很穷。</p>

浑身家当加起来，恐怕还不够支付弹药费。</p>

他们有备而来，因为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p>

他们不为钱，他们有别的目的。</p>

复仇。</p>

黄毛是大法官的人，他在跑单，他三番五次地找上来，有可能是为了他口中所说的“第一单”生意，也有可能，是他在确认什么。</p>

章驰心头一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