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裴子信而言,他今晚算得上是十几载以来最为叛逆的一天。

至于接下里如何从秦先生手里‘幸存’下来几人此刻都不太情愿去想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王宗耀的祖父是当朝礼部郎中,世人皆以为礼部是清水衙门。其实不然,礼部是清水里也能捞出油水的奇特机构。

因礼部主大明考试事宜,尤其是四夷馆中译字生的选拔上,看的不是文采墨水,而是士子家中的富庶与否。谁‘孝敬’的够多,谁就能入围,这个规矩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故此,王家家底颇丰,府邸修葺的恢弘大气,朱门铜环,一人之高的石狮,刚换新的红绉纱大灯笼一切皆是一派簪缨贵户的场面。

守门的小厮打开了一侧偏门,见大公子回府,立即着人上前伺候。

此时已近五更,崔洛等人早就快熬不住了,若非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过分刺激,几人怕是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待入了王家厢房,未曾洗漱,就纷纷倒了下去。

次日,雪还在下。

漫天的白光,很容易让人患上雪盲的症状。

裴子信还是头一次住上这等奢华的府邸,他醒来后,匆忙穿好衣物,身为王宗耀的同窗,若是遇见王大人,肯定要行礼,他必须确保自己身上不会存在半点令人诟病的地方。

院内暖阁中也已经没有旁人,他没看见顾长梅和崔洛,心头微慌,但脸上却是紧绷,眉目严谨的像个小大人。

但在旁人看来,分明一个孩子的模样,却强装作老道世故,就显得滑稽了。

“你是谁?”女孩清甜的叫唤声在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