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叔叔当初是跟着师傅一起学手艺的,后来师傅闷头摆弄这些不赚钱的东西,对方走上了“艺术商人”的路,开了几家美术馆,又是字画又是器具的,赚了不少钱。

汪楚良跟他师兄一直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们都觉得自己做的这种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是凑合个糊口,却没想到,师傅去世后,这位叔来看他们,把架子上那几个练手的彩陶给卖出了天价。

那时候这位叔跟他们说:“你们这叫艺术,可不能妄自菲薄。”

汪楚良跟他师兄说不好什么心情,反正那阵子他们的生活因为这位叔,过得算是难得宽松,吃穿用度也不用扎紧裤腰带了。

谁知道,后来这位叔不干人事儿,前阵子来的时候,趁着汪楚良在仓库清理货架的时候又是搂腰又是摸手的,还跟汪楚良说:“下个月我那儿有个展,几个老板想见见你,跟我去一趟吧。”

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汪楚良要是跟那些人认识了,往后可以说是走上了“伪艺术家之路”,钱是不用愁了,他跟师兄倒也不用整天担心这小店开不下去,他跟儿子也不用窝在那么个老旧的小破二居室了。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去了,会付出什么,汪楚良心里也门儿清。

他虽然整天看着好像对什么事儿都不怎么上心,悠悠哉哉的,但也有自己的清高,去是不可能去的。

那叔叔临走前把邀请他过去的事儿跟汪楚良的师兄说了,但挑挑拣拣,说得那叫一个清清白白。

师兄觉得是个好机会,问过汪楚良的意思,汪楚良没吭声。

昨天机票信息发来了,酒店信息发来了,师兄就又提起了这事儿。

汪楚良笑:“我们家那口子不让我去,说老头儿不安好心。”

师兄比汪楚良纯,没懂他那意思。

“那天老头儿摸我腰来着,”汪楚良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我跟他说了。”

“摸你腰?”师兄瞪圆了眼睛,“我说的么,那天梁颉走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睛的,我还以为你给我做饭他不乐意了呢!”

汪楚良抱着自己的水杯坐在那儿笑,他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变好了。

师兄也知道自己跟梁颉的事儿,汪楚良所有的事情,唯一保密的就是梁颉。

俩人开玩笑的时候汪楚良就说梁颉是自己家的那口子,师兄有时候劝他别闹了,赶紧摊牌好好过日子,但汪楚良不干,他非得让梁颉爱上现在的他。

“那咱还是不去了。”师兄说,“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师叔咋是那种人。”

“可不是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汪楚良说,“要么怎么说你单纯呢。”

他喝了口水,突然笑了:“哎师兄,那人又来了。”

第07章 二十万

汪楚良的生活挺无趣的,最大的乐趣除了逗梁颉就是逗他师兄还有他儿子。

这仨人足够他开心了。

他捧着水杯笑眯眯地看着街对面美术馆的老板溜溜达达走了过来,十分主动地站起来,回楼上去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做了一半的活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楼睡觉。

工作这事儿他跟他师兄不一样,能拖就拖,反正到日子了能交出“作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