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耀(一)

齐夏林檎 佚名 1524 字 19天前

小学开学那一天,父母跑到学校里,当面和老师说明了我的情况,并且再三叮嘱老师干预我的社交,禁止我和任何女生交朋友,只能和男生一起玩。

没多久之后,「我是精神病人」的消息在学校里悄然而走,我不仅没有加入到男生的圈子,连女生也不和我一起玩了。

男生有男生的阵营,女生有女生的阵营,而我是夹在中间的那个人。

我每天只能坐在教室中,站在厕所门口,不断拉扯着手腕上的皮筋。

每一次感到疼痛的时候我都在想——我到底是谁?

我该走向左边还是右边?

同学的眼神、老师的眼神、家长的眼神似乎都不像是在看一个病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所以我不是病人,而是一个怪物吗?

他们害怕跟我讲话,也害怕我做出的任何动作。

就算是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吃饭,也会有人盯着我拿筷子的手势嘲笑不止。

有没有这么一种方法,可以让我不接受治疗,反而是把我当成一个最普通的女孩来看待?

我可以不要漂亮衣服,不要洋娃娃,不要化妆品和指甲油,但也不要把我当做怪物。

可我期待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我作为一个患了精神病的怪物,在无数人异样的目光之中茁壮成长,那些刺进我身上的目光从来没有拔下来过,它们把我伪装成了一个无人能够接近的刺猬。

为了能够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正常,我时长会把自己装作一个男生,父母也曾一度认为我的病已经治好了。

可人类的恶意是难以揣测的。

每当我来到一个新的学校,都可以假装正常的和一些人交上朋友,可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的与众不同。

接着他们会编出各种难听的谎话来攻击我。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呢?为什么你们不可以装作我不存在?

只要对我没有恶意,就是对我最大的善意。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做我「想做」的事了,而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这样都还不能满足你们吗?

这世上会有一个地方……让我尽情做我想要做的事吗?

每次我站在厕所门口,拉扯着我手上的橡皮筋,感觉我的人生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它束缚住了。

如果一定要被束缚,是否可以再直接一点……用这条剪不断的绳子锁住我的喉咙?

若是站在厕所的门口始终都决定不了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我何不试试向上走?

突破这座城市,突破压在我身上的世俗之塔,然后我轰轰烈烈地死去,再也不必做「正确」的事。

结束学生时代后,我的人生相对顺遂了一些。

杭州作为一个越来越开放的城市,对我的容忍度似乎也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