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愈发猖狂地大笑起来:“他就是个自命清高的小婊子,和洛克哀那个女人一样,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还敢看不起我?还有你姐姐列拉?瓦莱,当年把你赶出家族,让你像条狗一样流浪的那个女人——”他俯身凑近庞岑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般咬牙切齿道,“也是我设计搞死的...是我给了那个桑格一车炸药...把他们炸的粉碎...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庞岑?瓦莱趴在浸透鲜血的羊毛地毯上,胸腔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暗红的血沫不断从他嘴角涌出,在橡木地面上积成蜿蜒的细流。他却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尖抠住堆叠地毯的绒线,艰难地翻过身,仰望着驿馆雕花的房梁,咧开沾满血污的嘴,发出嘶哑而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像破损的风箱在拉扯,混杂着血沫破裂的“咕噜”声,在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老冯格正挥舞着扭曲变形的三叶法杖,一下下抽打庞岑的脊背,杖身撞击皮肉的“砰砰”声沉闷而刺耳。听到这突兀的笑声,他猛地停住动作,僵在原地,变花的法袍随着动作晃了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你笑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装疯卖傻?”他的声音带着丝慌乱,仿佛这笑声戳中了他心底的某个阴影。
庞岑?瓦莱的脸早已面目全非,额角的几处伤口血肉外翻,顺着脸颊滑落的血珠糊住了他青紫肿胀的眼睛,他费力地转动眼球,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鲜血:“你...你死定了...老东西...”他的眼神里满是嘲讽,像在看一个即将坠入深渊却仍不自知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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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格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空气中除了浓重的铁锈味,还飘着一缕淡淡的酒香,那是之前被撞翻的矮人烈酒,正从地毯的纤维里慢慢挥发出来。他低头扫过地上打碎的那个陶酒罐,罐口残留的琥珀色酒渍已经发黑,随即猛地昂起脸,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容,语气里满是狂妄:“你想诅咒我?真是可笑!我已经干掉了‘六人团’那五个骑在我脖子上的老东西,接下来就是润士?丹,再然后是查理尼那个傀王!整个伯尼萨,没人能拦得住我当真正的主人!”说着突然俯身,凑近庞岑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吐露着隐藏多年的秘密,语气恶毒如蛇:“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赛宾?伦尼和蒙戈?帕夏,那两个碍事的老家伙,也是我干掉的;铁格·瓦莱也是,安安心心上路吧,你全家都在地狱等你!”
站在老冯格身边的几名修士侍卫,看着地上状若疯癫的庞岑?瓦莱,又看看满脸戾气的老冯格,纷纷皱起眉头,互相递了个不安的眼神。其中修士忍不住指着庞岑,声音发颤地嘟囔:“主教大人,他...他在干嘛?”
老冯格刚弯腰,想拨开庞岑?瓦莱那只在皮甲口袋里摸索的手——他怕这垂死之人还藏着什么凶器,却见庞岑缓缓掏个被擦燃的火签。火签顶端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一颗即将熄灭却仍倔强的火种。老冯格吓得连忙后退一步,穿着黑色马靴的脚狠狠踩向火签,“嗤”的一声,火星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和焦糊的气味。他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还想烧死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敢耍花样!”
骂完,老冯格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脸,目光扫过屋内的几名亲信修士,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布契哪去了?”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色,其中一个高个子修士摇摇头道:“他好像在外面。”
老冯格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快步冲到木门边,伸手抓住黄铜门把手用力拉扯,可木门却纹丝不动——显然已经被人从外面牢牢锁死。他又慌忙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偷偷瞄了瞄——驿馆外静悄悄的,连个侍卫的影子都没有,只有几只乌鸦落在院中的苹果枝上,“呱呱”地叫着,黑色的翅膀在阳光下划过,眼神里满是贪婪,仿佛在等待着屋内的尸体。
老冯格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对着窗外喊道:“布契!温顿斯特!你们在哪?叛逆庞岑已经被我们正法了,快开门让我出去!”可屋外只有风吹过苹果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任何回应,死寂得令人心慌。
老冯格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叛徒!竟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可话还没说完,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温顿斯特的脑袋探了进来。他穿着灰色的侍从修士袍,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屋内满地的血污和尸体,最后落在老冯格身上,语气平淡地问道:“主教大人,您需要帮忙吗?”
老冯格看到温顿斯特,悬着的心瞬间松了一半,随即又被怒火取代。他指着温顿斯特,恶狠狠地咒骂:“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刚才叫你怎么不答应?耳朵聋了吗?快让人进来收拾一下这里的尸体,再准备匹快马,我要立刻去城外见骑兵统领!”
“马上就来!”温顿斯特点点头,目光却在瞪着眼睛、嘴角还在呕血的庞岑?瓦莱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看到庞岑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惋惜,又像是释然。随即,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燃烧的火把,火把顶端的火焰“噼啪”跳动着,而温顿斯特猛地将火把伸进屋子,声音里带着丝决绝和不满:“哎,庞岑,你安心去吧,你的仇,还得我来帮你报的!”说着,他迅速收回手,“砰”的一声将木门牢牢拉上,门外随即传来“咔嗒”的声响,彻底断绝了屋内人的生路。
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火把,老冯格和几名修士侍卫都愣在了原地,毫无准备。火把滚落在之前洒过矮人烈酒的地毯上,酒液遇到火苗,瞬间“腾”地燃起一团橙红色的火焰。火焰如同贪婪的舌头,迅速向四周蔓延,舔舐着羊毛地毯、橡木桌椅,甚至点燃了墙上挂着的刺绣挂毯。挂毯上的金丝在火中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火星四溅,落在修士们的扯破修士袍后露在外面的铠甲上,烫得他们连连后退。
老冯格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狂妄瞬间被恐惧取代。他回头和几名亲信修士对视片刻,看到他们眼中同样的惊慌失措——有人想去扑火,却被越来越旺的火焰逼了回来;有人试图用剑劈砍木门,可实心橡木做的木门是如此结实,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老冯格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庞岑?瓦莱——庞岑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终于等到了复仇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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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开门!”老冯格疯狂地冲向木门,双手拼命地往外推着门,指甲都快嵌进黄铜把手里,可被木柱从外面抵住的木门依旧纹丝不动。火焰越来越大,“噼啪”的燃烧声不绝于耳,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将他的白色法袍都烤得发烫。屋顶的木梁开始发出“咯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几名修士侍卫也慌了神,有的跪在地上祈祷,有的试图从窗口逃生,却发现窗口也被人抱来的木柱死死挡住。老冯格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感受着越来越浓的烟味,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
而门外的侍从修士布锲斜靠在驿馆的橡木墙上,左手握着柄还在滴血的短剑,剑刃上的暗红色血珠顺着锋利的剑脊缓缓滑落,“嗒”地滴在他油亮的黑色皮靴上,晕开一朵细小的血花,很快又被鞋底的泥土掩盖。这位老冯格的侍从修士腾出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亚麻布,慢条斯理地擦拭剑刃——他的动作格外细致,连剑格缝隙里的血渍都不放过,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而非沾染了人命的凶器。
擦完剑,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脚边几具老冯格侍卫的尸体。尸体早已冰冷僵硬,被浸染的修士袍下还在缓慢渗血,暗红的血液与地面的黄土混合成黏腻的暗褐色泥泞,散发着刺鼻的铁锈味。布锲随即又从怀中摸出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银番客币,用拇指轻轻弹到半空,银币在空中划出道流畅的银色弧线,旋即又被他“叮”的抓在手中,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温顿斯特,嘴角勾起抹庆幸的笑:“谢谢老哥,毕竟我曾经侍奉过老冯格,就算他是个恶魔,亲手烧了他总归心里不自在。这份人情我记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还。”说罢慌忙起身离开那开始发烫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