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阿契索?塔特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沉重,“杰拉奥大人,您怕是没去过城外查看。现在城外遍布壕沟——一部分是咱们之前为防范乌坎那斯人攻城挖的防御工事,另一部分是沼泽人近期连夜挖掘的,专门用来对抗咱们的骑兵。那些壕沟七横八纵,深的能没过马头,宽的能挡住战马冲锋的步伐,里面还埋了削尖的木桩。别说城中那一千多骑兵,就是咱们最精锐的铁甲步兵方阵,也难以在壕沟间保持完整的阵型,很容易被分割包围。就算勉强跨过这些壕沟,到了开阔地,咱们也只会输不会赢——沼泽人人数太多,他们根本不在乎伤亡,几番‘换人头’下来,咱们的军队迟早会损失殆尽,到时候连守城的兵力都不够!”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盯着杰拉奥,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像一道冰冷的光:“所以,目前最好的策略,就是坚守巨石城,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充足的弓箭,以不变应万变,等待外援到来。另外,杰拉奥大人,您作为护民官,掌管民生与城防事宜,在发表言论前,最好亲自去城头考察实际情况,了解清楚敌我形势,而不是在这里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否则,很容易让人怀疑,您是不是故意陷王上于绝境,有不臣之心!”
杰拉奥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染了色的布料,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尤利?迪奥多见状,连忙走上前,附和道:“我非常赞同阿契索的建议!咱们目前只能固守待援,贸然出城就是自寻死路,只会给那些沼泽翘奇们送人头!而且我得到了可靠消息——围城的沼泽人,最近都在咀嚼吞食一种叫乌喉椰的野果。吃了那东西,他们会变得像癫狂的野兽,迅猛而凶残,不知道恐惧、饥渴与痛苦,就算咱们的军队发起再锐利的冲锋,也打不退他们,只会徒增伤亡!”说着将阿明?崔克脑袋扔在地上,活动着发酸的手腕,又四下寻找擦手的地方。
“固守待援?可外援在哪?布雷?考尔还在跟乌坎那斯人死战,根本抽不开身!”“万一粮草耗尽了怎么办?城里的存粮撑不了多久了!”“总不能一直困在城里等死吧!不如跟沼泽人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听着元老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争辩,每个人都满脸焦虑,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恐慌,查理尼二世无力地靠进金狮王座,后背重重地撞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沮丧与疲惫。他望着殿内吵作一团的众人,像看着一群无头苍蝇,声音沙哑地喃喃道:“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难道,咱们最后也得像那些野蛮人一样,靠吃人肉干才能活下去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窗外的乌云越来越浓,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了天空,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突然,豆大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宫殿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绝望的局势,而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得像灌了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硬块,殿顶水晶吊灯上的尘灰在摇曳的光晕里浮沉,映得元老们的脸庞忽明忽暗,满是愁云。
小查理尼缓步来到王座前,望着父亲查理尼二世消瘦的脸庞——眼下的青黑像被浓墨染过,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疲惫,原本蓬松的棕黄色大胡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纠结着沾了些灰尘。他犹豫片刻,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声音软糯却带着青年特有的坚定:“父王,您别太担心了。我觉得,布雷?考尔爵士应该已经击败那些乌坎那斯人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带着援兵来增援咱们!”
查理尼二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像暗夜里划过的星火,可瞬间又被更深的绝望覆盖。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指腹蹭过柔软的发丝,勉强挤出一抹宽慰的笑,“你这孩子,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难道是枝头的小鸟叽叽喳喳告诉你的?布雷?考尔能从鹰喙山的重围里活下来,还能回头牵制那几万乌匪,已经是天大的万幸了。他要想击败斥不台那个魔头,简直比登天还难!”
“王上说得对。”阿契索?塔特上前一步,深蓝色的丝绸长袍随着动作轻晃,语气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上次庞岑?瓦莱爵士率领的数千精锐,就是被斥不台打得全军覆没,瓦莱爵士自己也额头中箭,险些命丧他手。而且据前线探子回报,前段时间城中爆发的瘟疫,好像也是斥不台故意让人在水源里投毒传播的——这个乌匪的手段,既阴毒又凶残,绝不是轻易能对付的角色!”
就在查理尼二世重新垂下头,陷入更深的沮丧,连指尖都开始发凉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元老们身后传来,像清泉冲破了冰封:“陛下,按照目前的形势,咱们确实快要有救了!”
查理尼二世猛地起身,王座的狮爪与地砖碰撞发出“咚”的闷响,眼中满是惊讶与不敢置信。他四下张望,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众元老也纷纷向两边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给发声者让出一条通路——一个穿着紫色丝绸长袍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长袍的紫色像深冬里熟透的葡萄,在昏暗的大殿里泛着柔和的光泽,衣料上绣着细密的银线花纹,与周围元老们暗沉的衣袍形成鲜明对比,格外惹眼。
查理尼二世打量着这个长条脸的年轻人——他的眉眼细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嘴唇薄而紧抿,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猜不透心思。查理尼二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你是......”
穿紫袍的年轻人快步上前,动作流畅地弯腰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袍角在地面扫过,没有半分拖沓:“回陛下,我是大卫?毋粟爵士的仆子,名叫梅尼达?毋粟。因爵士无子嗣,目前暂代家族事务。”
查理尼二世歪了歪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地明知故问道:“你说的大卫?毋粟爵士,是被叛臣阿明?崔克逼得自自戕的那位?”他顿了顿,又疑惑地问道,眼神里满是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按说,没有册封,不该有人出现在元老会的大殿上。”
梅尼达?毋粟连忙点头,语气恭敬却不失条理,声音清晰得像敲玉磬:“陛下记性真好,正是大卫?毋粟爵士。因为近期战事频繁,塔特、毋粟、迪奥多三个家族的联名账务没能及时清算,我作为毋粟家族账务的清算继承人,暂时掌管着家族的账目。元老会也特意要求我在场,以便随时接洽账务核对与物资调配的问题。”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瞟了眼地上阿明?崔克的尸体——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还保持着狰狞的姿态,梅尼达?毋粟的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复仇的快意,却又很快被他用低垂的眼帘掩饰下去。
查理尼二世松了口气,随即又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般:“现在都已经朝不保夕了,城里的人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还想什么账目清算!这种时候,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添乱,赶紧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