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看着吴天翊:“太后特意传召,明着是为你接风,实则是想给你塞个人 —— 那四位被点名赴宴的贵女,个个背后都牵着线!”
“内阁首辅徐阶的长孙女徐瑶,祖父掌着票拟之权,门生遍布朝野,选了她,便是得了文官集团的半个臂助!” 赵常屈起食指,在案几上轻点,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某个名字上,“太傅李崇年的孙女李若璃,祖父是三朝帝师,虽不管实事,却在宗室里声望极重,选她,能堵上天下读书人说燕藩‘武夫无状’的嘴。”
他顿了顿,屈起中指:“尚书令王肃之的嫡女王莞宁,父亲总揽六部,手里攥着官员升迁的册子,太后若想安插人手进燕藩,她便是最好的桥梁。”
最后,他指尖虚虚悬在半空,像是在描摹某个名字的笔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至于淑妃的侄女沈明玥 —— 淑妃是太后一手提拔的人,这姑娘自小养在太后宫里,眉眼间都带着太后的影子。”
赵常放下手,指腹摩挲着砚台边缘的冰裂纹,眉头微皱道:“这四个里头,徐瑶有文官撑腰,李若璃有清名加持,王莞宁有实权傍身,可太后真正属意的,定是沈明玥!”
他抬眼看向吴天翊,长长叹了一口气:“太后这是故意把燕藩架在火上烤 —— 你选了内阁首辅的孙女,便冷了太傅的脸面!”
“挑了尚书令的嫡女,就寒了淑妃一党的心。这四个姑娘,背后牵扯着文官集团、宗室、六部与后宫,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震三震的主?”
赵常屈起的手指重重砸在案几上,虎口的老茧泛出青白:“唉,选谁,都是把另外三家推到对立面!不选,便是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她正好借着‘抗旨不遵’的由头发难。这步棋,比三郡那饵更毒 —— 太后是想让你选也不是,不选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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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吴天翊紧绷的下颌线,声音里添了几分沉郁:“她就是要看着燕藩在天下人面前左右为难,看着燕藩被这些‘贵女’背后的势力撕扯!”
“选,是引火烧身;不选,是自寻死路 —— 这哪里是选世子妃,分明是逼着你在朝堂上亮底牌,看燕藩究竟能得罪得起谁!”
吴天翊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紧,玄铁护腕的冷硬硌着掌心:“外公您说孙儿该当如何?”
赵常捻着颌下银须,指尖在须间缓缓游走,目光似落向窗外覆雪的庭院,半晌,他收回目光,眉宇间凝着深思后的沉定:“若此事终难规避,便需于四人中择一‘为祸最浅’者 —— 内阁首辅徐阶之长孙女徐瑶,或为无可奈何之选!”
随即他转身看到吴天翊一脸疑惑的样子,就笑着解释道“翊儿,你可知徐阶在朝堂上虽是靠向太后,可终究是两朝老臣,骨子里认的是‘君臣’二字,对小皇帝,总存着几分护持之心。”
“他不像王肃之那样完全依附太后,更不像淑妃一党满脑子后宫算计!选了徐瑶,既能稳住文官集团,又不至于彻底倒向太后,算是给燕藩留了三分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