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句话又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大主教给了路希尔相当大的自由。
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关系,随意。
“你能够拦住她?”
路希尔点头,表情相当平静与理所当然,淡淡道:“可以,如果你需要的话。”
她特意在“你”处停顿强调了一下。
不是听命于大主教。
而是为了完成赫伯特的要求。
如果你希望的话。
赫伯特听出了路希尔这番话的含义,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调侃的笑容,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在讨好我?”
真稀奇啊,堕天使小姐为何突然表现得如此殷勤?
路希尔浅浅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头乌黑的长发随之微微摆动。
她在赫伯特面前单膝跪下,轻声道:“就当做是之前的道歉,以及你替我指引道路的回报吧。”
路希尔很感激赫伯特。
她将赫伯特拖入幻境,试图让他寻找自己的道路,结果自己才是那个迷路的人。
如果没有赫伯特的“帮助”,点破了她的状态,路希尔深知自己或许还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与迷茫中徘徊许久。
曾经,在遥远的过去,在堕落的那一日,她立下了庄重的誓言——“我要让烈日坠落。”
这甚至不能称作是誓言,仅仅只是一个荒诞到极点的愿望。
不过是一个白日梦。
被神灵创造出的造物竟然渴求造物主的死亡?
这是何其可笑。
但在当时,路希尔却是毅然决然地立下了这个誓言。
纵使毫无希望,纵使无法做到,她依旧要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
那时的她,满怀热忱与信念,坚信自己定能实现那个目标。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迷失在了追寻誓言的道路上。
那些曾经无比清晰的目标,在曾经同伴日复一日的追杀中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杀戮。
杀死所有的追杀者,杀死所有的烈日追随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是一段被鲜血染红的模糊记忆。
直到应那位阁下的邀请来到迷雾修道院后,她才获得了喘息的时间,花费了百年的时间才从那个杀疯了的状态中缓缓恢复。
但在恢复后,她也忘记了很多。
她记住了对烈日的抗拒,却忘记思考究竟是因何而怨恨。
直到赫伯特的提醒,她才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思考。
不是嘴上说的空想,而是真的去寻找出一条真正可行,能够让烈日拨乱反正的道路。
“作为这一切的回报,只要赫伯特阁下有所期望,我必将如你所愿。”
只要你需要,那么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路希尔的话语没有半分谎言,全部发自真心。
不过,眼前的少年的反应却与她想的并不相同。
“哦?”
赫伯特听了她的理由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哦”了一声,声音拖得长长的,似乎在消化着路希尔所说的一切。
紧接着,少年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不紧不慢,仿佛每一次点头都是在对这个理由进行思考与衡量,口中喃喃:
“这样啊。”
他的目光落在路希尔身上,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平静,其中还有些许玩味,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展露出谦恭姿态的堕天使,心中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路希尔的身上自带着一股神秘而高傲的气质,还混杂了一份在堕落中挣扎的凄美。
此刻她这般谦逊恭顺的姿态,让那份复杂的美艳显得更加突出。
但真正令赫伯特目光玩味的,却并非这份惊人魅力。
赫伯特抬起手,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生怕惊扰到眼前的人,缓缓落到了堕天使漆黑的羽翼上。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柔软而细腻的羽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独特触感,仿佛在探索一件稀世珍宝。
而这份轻柔的举动让路希尔感到一阵不自然,但她没有逃离,仅是不适应地抖动了一下翅膀。
把玩了片刻之后,赫伯特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温和中透着几分随性道:“比起歉意与道谢这种理由,我倒是更希望别的理由啊。”
“不是为了我而做,而是为了你自己而做。”
“你再想想?”
为了我自己?
路希尔原本低垂的头,听到这话后迷惑地抬起,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直直地看向赫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