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破虏心神剧震、玄甲军严整的盾阵因士兵中毒失去力量而出现一丝混乱和缺口的瞬间!
“就是此刻!动手!”城楼之上,一直如同毒蛇般蛰伏在韩休琳身侧阴影中的严庄,眼中寒光爆射!
他猛地举起右手,掌心一枚特制的、形如惨白指骨的骨哨放入口中,腮帮鼓起,用力一吹!
“唧——!!!”
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如同夜枭在坟场厉啼般的哨音,撕裂了夜空的喧嚣,瞬间压过战场所有噪音,传遍了整个南门区域!
哨音未落!
“轰!轰!轰——!!!”
三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掀翻的巨大爆炸,猛地从城楼下、玄甲军阵型后方以及侧翼的几处看似普通的、早已在战火中化为焦黑废墟的民房残骸中炸开!
火光冲天而起!炽热的烈焰如同愤怒的火龙,瞬间吞噬了周围的断壁残垣!爆炸的核心处,砖石、木梁如同被无形巨手抓起,又如同一场毁灭性的暴雨般带着恐怖的动能向四周激射!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滚烫的烟尘和无数细小的、淬了毒的尖锐铁蒺藜,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刚刚稳住阵脚、盾阵却因“龙舌”毒矢出现缺口的玄甲军!
惨叫声、战马惊恐绝望的嘶鸣声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厮杀!
玄甲军严整的阵型,被这来自后方和侧翼的毁灭性突袭彻底打碎!
狂暴的冲击波将士兵和战马像稻草人一样掀飞、抛起,又重重砸落!
炽热的烈焰瞬间点燃了衣物、毛发、马鬃,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焦糊的恶臭!
燃烧的猛火油四处飞溅,粘附在铠甲、皮肤上猛烈燃烧!
细密的铁蒺藜如同死神的种子,嵌入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和快速的麻痹!
原本铜墙铁壁般的防御阵列,瞬间变成了混乱不堪、哀鸿遍野的人间地狱!
人仰马翻,互相践踏,火焰在人群中跳跃,浓烟遮蔽了视线,伤者的哀嚎和中毒者的抽搐混杂在一起!
玄甲军引以为傲的纪律,在这来自多重维度的毁灭打击下,濒临崩溃!
“特战!荡阵!”城墙之上,那额有闪电纹的杀手营郎将冰冷下令,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下方炼狱般的景象与他无关。
“诺!”数百倒悬的杀手营精兵,如同接到指令的精密机器,瞬间松开绳索!
身体并非直坠而下,而是如同轻盈的猿猴,借助绳索下坠的力道,在陡峭的城墙石壁上几次灵巧至极的蹬踏缓冲,卸去下坠之力,竟稳稳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城楼阶梯的上方平台,落在了韩休琳残部的阵前!
落地时如同狸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阵型丝毫不乱,显示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训练素养和冷酷心态!
他们根本无需任何命令,落地瞬间,手中的“龙舌”臂弩已然平举!
冰冷的青铜面具转向下方因连环爆炸而彻底陷入混乱、盾阵早已荡然无存的玄甲军人马群中!
弩匣再次更换完毕,幽蓝的箭头锁定目标。
“咻咻咻——!!!”
第三波更加精准、更加致命的幽蓝毒矢,如同死神亲自书写的点名簿,越过韩休琳等人头顶(引得几个幽州守军下意识缩头),如同精准的冰雹,狠狠泼洒向下方挣扎哀嚎的人马群中!
这一次,再无重盾庇护!
毒矢如同长了眼睛的死神之指,精准地钻入甲胄缝隙、射穿护颈软甲、钉入战马要害!
幽蓝的死亡之花在混乱的黑色铁流中处处绽放!精锐的玄甲武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迅速失去生命。
战马哀鸣着翻滚,将更多的骑士压倒在地,又被后续的毒矢无情钉穿!
城楼阶梯下方及其周围区域,瞬间变成了毒矢肆虐、收割生命的屠宰场!玄甲军的伤亡数字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稳住!结圆阵!骑兵!随我冲阶梯!杀上去!碾碎这些鼠辈!!”萧破虏双目赤红欲裂,头盔下的脸庞因暴怒、心痛和一种被彻底算计的屈辱感而扭曲变形!
他狂吼着,试图重整身边最后的力量。
他太清楚了,若让这些装备精良、占据地利、弩箭歹毒的杀手营在城楼上站稳脚跟,以他们的射速和精准,下方混乱的、失去阵型的玄甲军将彻底沦为被肆意屠杀的羔羊!
唯一的生路,就是冲上城楼,近身搏杀!
用玄甲军最擅长的、以命换命的铁血肉搏,碾碎这些诡异的敌人!这是最后的希望!
他猛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悲愤的长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萧破虏带着身边仅存的、最精锐的数十骑亲卫,无视两侧地狱般的混乱景象和不断倒下的同袍,无视头顶可能再次袭来的毒矢,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带着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惨烈气势,再次决死地扑向那狭窄、堆满尸骸、被鲜血和内脏浸透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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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马槊,如同指向地狱的标枪,带着他毕生的勇武和最后的愤怒,稳定而致命地指向阶梯上方刚刚落地、正在更换弩匣的杀手营特战精兵!
他要以身为矛,凿穿这最后的死亡防线!
城楼之上,严庄看着下方玄甲军这最后的、如同飞蛾扑火般的疯狂反扑,看着萧破虏那决死冲锋、如同黑色流星般撞来的身影,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冷酷到极致的弧度。
那弧度在青铜面具的遮掩下无人可见,却清晰地映在他冰冷的眼底,带着一丝嘲弄,一丝掌控生死的漠然。
他微微侧首,对着身边因这惊天逆转而目瞪口呆、几乎忘了呼吸、心脏狂跳如擂鼓的韩休琳,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韩休琳的耳膜和心神:
“韩帅,看到了吗?”
严庄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城下的喧嚣。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投向了那遥远的长安,太极宫深邃的殿堂深处。
“而陛下,”严庄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是握着弹弓的那只手。”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阶梯下方,那如同黑色流星般撞来的萧破虏,如同在看一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死人,毫无波澜。
“现在,该让这最后一只挡路的螳螂……”
“粉身碎骨了。”
随着严庄冰冷的话语落下,他微微抬起的左手,五指猛地收紧,做了一个狠狠攥握、碾碎的动作!
几乎同时,城楼阶梯上方两侧的阴影里,数名早已潜伏多时、如同石雕般纹丝不动的杀手营特战精兵猛地掀开身上覆盖的、与城墙同色的伪装布!
他们手中不再是精巧的“龙舌”臂弩,而是换上了更粗、更短、结构更加狰狞、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筒状武器——筒身由精钢打造,布满了散热孔和复杂的机括,尾部连接着粗大的皮袋,正是天工院秘制杀器,“雷火喷筒”!
“轰!轰!轰——!!!”
数道赤红色的、如同上古火龙被释放出囚笼般的炽烈火焰,带着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和刺鼻呛人的硫磺硝烟味,猛地从喷筒口汹涌喷出!
火焰并非散乱喷射,而是被筒内精密的旋流装置约束成数道凝练无比、温度高到足以瞬间熔金化铁的火柱!
火柱喷射出数丈远,将整个狭窄的阶梯通道完全填满!空气被瞬间加热、扭曲,发出噼啪的爆响!
阶梯石壁上的血迹瞬间被烤干、碳化!整个空间变成了一座瞬间点燃的、温度高达数千度的焚尸炉!
冲在最前的萧破虏和他的亲卫骑士,首当其冲!连人带马,瞬间被那狂暴的、毁灭性的烈焰吞噬!
“唏律律——!!!”战马惊恐绝望到极致的嘶鸣被火焰爆燃的巨响瞬间淹没!精良的玄甲在数千度的高温烈焰面前,如同蜡般迅速软化、发红、扭曲变形!
骑士身上披挂的皮甲、锦袍、毛发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人体在足以焚毁一切的高温中剧烈地扭曲、蜷缩、碳化!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
火焰中传来几声极其短暂、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随即被更猛烈的燃烧声彻底吞噬!
恐怖的火焰冲击波裹挟着灼热到足以烫伤肺腑的气浪,狠狠撞在后续冲来的玄甲骑士身上!
巨大的力量将他们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滚烫的火焰如同附骨之疽,舔舐着甲胄的缝隙,点燃了所有可燃之物!阶梯之上,瞬间化为一片炼狱火海!
焦臭味、皮肉烧灼的恶臭混合着浓烈的硝烟,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南门。
萧破虏的身影,连同他那匹神骏的战马,彻底消失在冲天的烈焰之中。
那柄曾令无数敌人胆寒、象征着他勇武与荣耀的沉重马槊,在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中迅速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截焦黑蜷曲的铁条,无力地跌落尘埃,被滚烫的尸油和灰烬覆盖。
他至死,覆面盔下的眼神都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怒交加与难以置信之中——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在这幽州的城梯上,如同蝼蚁般被碾碎,结束自己戎马倥偬的一生。
阶梯下方,残余的玄甲军主力,亲眼目睹了主将萧破虏和前锋最精锐的同袍如同被投入熔炉般瞬间焚灭的恐怖景象!
那冲天的烈焰,那短暂却撕心裂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绝望惨嚎,那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恶臭,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所有玄甲武士的心上!
这支以铁血纪律和无敌信念着称的天下强军,那坚不可摧、视死如归的军魂……在这一刻,伴随着主将的陨落和这超越认知的毁灭打击,彻底崩碎了!
“……将军!”
“萧将军!!”
“魔鬼!他们是魔鬼!!”
“逃啊——!!”
惊恐的呼喊、绝望的哀嚎、崩溃的哭喊瞬间取代了沉默的冲锋!幸存的玄甲军士兵,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再也无法维持阵型,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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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试图向城楼冲锋为将军报仇,却被上方冷酷射下的毒矢钉死;更多的人则被恐惧支配,调转马头或转身向后,试图逃离这片吞噬生命的死亡之地!
互相冲撞,践踏,将混乱推向了顶点。
城楼之上,韩休琳望着下方玄甲军的彻底崩溃,望着那在烈焰中逐渐熄灭的黑色洪流,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后怕、以及对严庄和其背后力量深深敬畏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赢了?在这地狱般的绝境中,他真的翻盘了?
他猛地看向严庄,眼中充满了询问和劫后余生的激动。
严庄的目光却越过了混乱的战场,投向了幽州城深处,卢府的方向。
他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宣告:
“韩帅,南门已定。现在,要立刻控制全城,然后该去‘拜会’卢老大人了。”他的手指,轻轻指向了城中那座最宏伟、此刻却显得有些慌乱的府邸方向。
“此外,陛下说了,控制幽州之后,让你亲自带着特战营杀手,去将所以参与卢氏谋反的河北、幽州豪门世家灭族。”
韩休琳闻言,顿时浑身一震,心中恍然的同时,感觉浑身上下一片冰寒。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裴徽的一枚棋子,一把刀而已。
南门城楼,那面残破的“韩”字血旗,依旧在凛冽的北风中猎猎狂舞,甩落着粘稠的血珠。
城楼下,是燃烧的废墟、堆积如山的尸体、溃散的玄甲残兵,以及如同鬼魅般开始清理战场、收割生命的杀手营。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硝烟和焦糊味,浓烈得化不开,宣告着一场风暴的暂时平息,和另一场清算的开始。
幽州之夜的残酷篇章,远未结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