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E

隋刃 闻雪砚 1958 字 2022-09-10

长廊尽头,是一间空荡荡的教室。

教室里,是巨大的铺满整个墙壁的落地窗。窗外,雨雪霏霏。远处,冬雷滚滚。

天地内外,一片白茫。

一个黑色背影,对着巨大的窗,静静拉着琴。

琴声悠扬,似乎是这世上最美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他不再回头。

那把琴,是那天那把琴。通体纯白的小提琴。

被很多人争着上脚踩碎的琴。

恍惚间,他记起了那天。

“把你的琴,给李天飞。”

记忆里,隋刃是僵在原地,日头正浓,冬日的阳光照的他的脸,汗渍渍的。

他看着自己,自己看着他。

午后,斜风,冰雹,刺目阳光。

天地亮了一瞬,隋刃就垂下了视线,看手里的琴。

“否则,你今天便离开林家。”林葛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任何机会。”

人群之后,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孤身立在雪地上的那个黑衣青年沉默,垂着视线,然后双手慢慢托起琴。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轻描淡写地把琴抛给李天飞的一帮兄弟,“给你们处理,是踩碎,是踢飞,你们决定。”

他听到李天飞的那群朋友嬉笑怒骂着踢着什么,他听到琴面摩擦在冰面的脆响,他听到刺耳的琴声,砸在尖利的台阶上。

最后,他的确听到咯吱一声轻响。

琴声还在响,林葛然站在地板上,望着眼前,这应该再也不会出现的情景,他张着嘴,似乎想让窗前的黑衣青年回一下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pole。”年轻人竟然说话了,“northpole,您去过吗?父亲。我第一次在那里看到极光,晚上就做了个梦,梦到您在我身边。”

他继续拉琴,却始终没回头。

--------------

初春的夜晚,和冬天没什么分别。

倒春寒,应是最冷的。

晚上八点。

大街上过往车辆不多,金飞的爸爸又收购了一家火锅店,店名金大龙,生意也正兴隆。

金飞招呼各位入座,“来来来,点菜点菜,要红汤?”

西风叹气,“鸳鸯汤吧,刃的胃不行。”

金飞手指在点单机的屏幕上划了划,不到一分钟,锅已经端来,金大龙果然效率高。锅里水滚滚,冒着热气。

金飞继续招呼,“先点肉?雪花肥牛?鹅肝?鸭肠儿?小游离,你都爱吃啥?”

游离木呆呆一张脸,也不动,金飞有点恼,“我说,那个堕天败类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况且人没死,断了个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没完了?说到底,我们这边,没损失啊!”

话音未落,原已经踹门进来了,只一下,整个桌都被掀翻。

“金飞,这句话,这辈子,都别再让我听到,任何一个字。”原的视线漆黑冰冷,锁定在金飞双眸,“否则,我让你带着你的嘴,进坟墓里。”

要不是连战反应快紧急推了金飞,金飞已经整个身子都要被锅里的水给浇了。金飞原地愣了足有五秒,猛地跳起,还没跳完,已经被西风抓着脖子硬是按下了,“祖宗,你就闭嘴吧,该隐是原的师弟,是亚瑟的亲弟,你有没有想到这层!”

金飞原地站着,忍了半天,气却怎么也喘不匀,他冷冷开口,“原,我知道该隐是你师弟,那么,刃呢?他就不是你师弟?他因为该隐的搅和,在林家受过多少委屈,他…”

“刃?隋刃?!”原忽然一声厉吼,“他算个屁!!”

好巧不巧,隋刃进门的步子僵在原地。

他原地沉默,然后转身往外,身子还没转完,人已经被原提着后领子给连拽带踢拖进房间里。

“砰砰!咣当!”刚上的素菜,菠菜,馒头,地瓜,土豆,毛竹笋,平菇,鹌鹑蛋,已经被原一盘盘的砸在隋刃身上。

“遂你意了!是吧?!是吧!!堕天最后的,唯一的全能系!该隐残了,你们,你!你彻底满意了吧!”原边摔边骂,“你,亚瑟,裴!从前到现在,你们他妈每个人,不都巴不得他死了吗?!满意了?满意了!现在他彻底回不来了!该隐!该隐!他他妈的再也回不来了!!你大爷的!你全家大爷的!他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一盘鹌鹑蛋,硬生生扣在了隋刃的脑门上。盘子裂开,隋刃的头也顺利地破了。

其中一个鹌鹑蛋,顺着脖子,溜进了肚皮。

隋刃手一摸,连带着碎盘子渣,正好全接住。

额头流了血,流进右眼里,隋刃没去擦,却忽然,似乎能喘气了。他低头,就着碎玻璃渣,和手里的鹌鹑蛋一并嚼了吃了。他眼睛没看任何人,原地立着沉默几秒,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