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掌柜悄悄商议过了,只怕这些凶人在南边还留下了后手,为万全起见,还是走条新路更容易甩开这帮凶戾的仇家,虽然翻岭过沟夜路难行,可总算是把他们调去了浑江方向,自己这里可以缓一点儿,只要咬牙坚持到小烟囱岭,沿着外岔沟的河道走就一马平川了,那就大致脱离了险境。
把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安全是安全了,可除了一个入赘的年轻人,就剩下老哥俩忙活了,关键的时刻更是非要老掌柜的动手才行!万晋江和岭大爷年纪都过了六旬,可自认胳膊腿儿还算结实,此刻也不容多想,搬着沉沉的财货重新装车上路,只剩下了三架爬犁,那重重的家财压的牲口也跑不起来了。
这样沉重的爬犁爬坡下岭实在艰难,人下来推拽着可费了绝劲,好不容易过了新开河东西两岔的分水岭,后面还有更要命的路等着,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催着爬犁就拐进了大青沟。
一进大青沟,老掌柜万晋江就是一个寒颤上身,幽寂漆黑的沟内火药味儿早散尽了,可莫名的就是一股阴森湿寒扑来,前头带路的万晋江瞧见了道旁的异状拉停了牲口。
老掌柜挪下车来,打开电筒一了,几架破烂的爬犁推翻在道边,山脚下的石滩上一片万家的炮手把式的尸首已经已经冻成了冰花子。万晋江一个个扫着光亮看过去,石蛋儿,高钟儿,小尖子……
这些人可都是他几十年间花了无数心血养起来的,轻叫着一个个名字,心里疼得直缩缩……
老姜那壮实的身子被打成了破麻袋,身上冒出来的血花子冻成了红色的冰坨,电筒的白光照上去格外刺目……啊!啊啊……
“小七、小八!”
老掌柜一声惊呼,原来在老姜边上几步远的地方,赫然躺着的是往南闯阵的小七和小八,只是没见着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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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晋江只觉得头晕眼黑,胸腔里一股子热流顶上了喉头,他狠狠地咬牙把这口老血压了下去,伸手扶住了身边的老兄弟,话声中已经失掉了力气,“快走……”
出了大青沟向北,找到了那处向西拐的荒沟野径,三辆爬犁拐进去,万晋江还是咬着牙关下了车,开亮电筒跪着爬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拐弯的痕迹,伪装了前行的车辙,再一路倒退着用木板刮平了印迹跟进了沟底。
爬犁进了沟底,上去的路更是艰辛,先把大部分重物卸下,然后拉推着一辆辆爬犁从雪坡上去,再一趟趟回头搬运。下去的时候也是一样,万晋江牵着牲口,岭大爷和他家入赘的姑爷奋力拖拽着爬犁,一点点滑下去。反复多次才算翻过了这道坡,一家老少妇孺又冷又累已是精疲力竭,下面这样艰难的爬行至少还有两道坎儿等着呢!而且万老掌柜稍稍歇上一口气,还要翻回这第一道坡去,把上坡下坡的蹓子尽可能抹掉……
接下去,往南走的路沟底里多了些乱石砬子,爬犁颠簸中前行,两个女人背起孩子只能步行跋涉,深一脚浅一脚趟雪走上几里路,漫夜寒潮凉风入骨,走三步停两步,那罪儿遭老鼻子了!
前面又要翻第二道坎了,先找个避风处生上一堆火让大家歇歇,又一次把一个个箱子卸下来,留下女人孩子,三个男人再次把轻便了不少的爬犁一趟趟推拉上了雪坡……
万晋江的感觉中,此刻这段还不算多么陡的坡地比大山还高!已经顾不得计数上去下来的次数,终于还是把那些家底儿都搬上了山梁,看着小孙子平安两条小短腿儿费力爬上来,他伸出手去要拉住孩子的小手……
然后眼前一黑,腿上失去了力道儿,身子一歪就滚下了雪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