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听得
“山里没法子了,老张,老张!你应个声,我也不想来,我要的,也不是供我吃用!”
“我晓得你家不愿意,没人愿意遭到这么个事,但这是命,那些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能抵门阿,不能抵门阿,我不想来,可我要不来,来的就是他们,他们来是要杀人的。”
陆斌瞪大眼睛,扭头望向了妇人。
“这些是?”
“是玉泉山来的巨寇。”妇人脸上挂起一抹浓厚的嘲讽之色。
“这能被称之为贼寇?岂有此理?”林潮生怒声响起。
他本就是年轻气盛之人,一下见着了如此场景岂能不怒?
“我这妇道人家,哪里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呢,反正官告上长年累月都将玉泉山盗匪盘桓的事情写着,查来查去,面儿上能查出来的,有画像的,也就是你眼前的这些人罢了。”
“如此行径,县中官吏不怕杀头吗?”
“自然是不怕的。”陆斌道
林潮生扭头看向陆斌,然后发现陆斌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
“难道为了些许利益,都不怕死的吗?”
“手眼通天,县中官吏皆为乡绅士族之人,或受其贿赂,或干脆为各族同姓之血亲,如此官绅一体,怎么会害怕有杀头的事情发生呢?”
“这般,这般,却又如何施为呢?”林潮生既在问旁人,也在问自己。
“不怕死吗?却未必是不怕死的。”陆斌自言自语,心中浮现狠厉。
如此心思,出现在陆斌身上,还是在几年前。
在安陆州带兵火枪队的时候。
他的狠绝,他的血腥,曾在现实化作腥风血雨,覆盖于某座不为人知的山头之上。
“不过,官告也不是全数作假便是了,最起码玉泉山山头上,还是有些个当山大王,抢钱杀人的人,多少人,我不晓得,许有个数百人吧。”
“真贼?”
“哪里是什么真贼。”妇人摇了摇头“不过也是给黄家作狗的人罢了,我丈夫上回在鸡枞山宰掉的黄家人不少,他们族中哪儿还有人愿意真去山头上作要命的事情?保不齐肃宁县再来了一个跟我丈夫一样一根筋的人呢?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就只有几个,跟黄家有姻亲的关系,也不止那黄贵嫡亲姐妹婶姨,全是远亲里的女儿,不少连五福都出了。”
“夫人您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朝卿死的头几年里,先来村里逞凶的,就是那几个人,在妇人我面前扬着威风,却不敢叫我这官员遗孀,死于贼寇手中,于是死命压榨着黄沙村每一分,每一处的积蓄,那小子死了,丁秀才也死了,后来村里以前喜欢跟着我丈夫后面晃的臭小子们,拿着竹子木头扎的矛,要跟人拼命,结果被县里砍了头,到最后,就是熬不过去收粮的饿死了,挺不过伤寒发热的病死了,香河县的名医王宝贵回了香河县,一点一点地,青禾村也就成了黄沙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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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潮生突然就理解了为何今日上午会有无声闹事的事情发生。
为何妇人心中避讳这种事情。
黄沙村还是青禾村的时候,收过太多来自县令马朝卿的恩惠,水车,举荐学院,甚至最后马朝卿前辈因鸡枞山一事,为护住青禾村土地以及村民姓名,而最终只剩下个坟包在这里。
这些事情都是村里老一辈人亲眼见证的事情,因此他们面对马前辈遗孀时,其实是抱有歉疚的。
可新生且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是不同的,这些年轻人所见,乃是同辈热血者被县里斩了头颅,乃是黄沙村既缴田税,又缴山中买命钱,乃是明显针对于夫人,却施苦于黄沙村村民的行径。
在热血消退,在生存迫在眉睫的此时此刻,说实在的,这帮年轻人的不做声,其实已经是最大的振聋发聩了。
“山中,既有真贼,那么可有结寨乎?”陆斌忽然朝着妇人问道。
“我不清楚,但是几百个人都住在山上,又是帮着县里面做事,料想是有寨子的。”
“这样的话,就好办了。”陆斌大踏步上前。
在其后带队的孟智熊立刻警觉起来,只招呼了一声,赵老八那一队人立刻贴在了陆斌侧畔。
那七八人未曾觉察有人靠近,各自还在敲着眼前的门扉。
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延续几年的老传统了,虽然难以敲开,但总归是要开门的。
村里人不想让辛苦耕耘所得被人掠夺,可相比较一条性命而言,却又是称的出来,拎得清楚的重量。
陆斌见得这一幕,径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火铳来,双手持握着,直接朝天,毫无犹豫直接击发的击锤。
听得啪!一声巨响!
烟雾腾飞间,终于将无数目光扯了过来,无论是屋里的,还是屋外的,全都望向陆斌。
“抽刀!”
仓!啷!啷!一片寒光烁烁,刀盾手们的那明晃晃的刀即使在渐夜的天空下也闪出森森寒光。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