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微凝,追问道:“观主此言何意?难道儒家修行,还有天道桎梏不成?”
姚清轻叹一声,目光透过菩提树的缝隙,望向那遥远的天际,仿佛能看到某种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秩序。“儒家大道,以人为本,以德为先。其浩然正气,源于人间,又反哺人间。这本是与天地相合的正道,然而,其过于强调‘人定胜天’,过于执着于改变凡俗,这便触及了某些……天道深处的底线。”
他、收回目光,看向荆黎,姚清眼神深邃:“山上修士求长生,求超脱,大多远离红尘,不染因果。而儒家圣人,却要入世,要治国平天下,要教化万民。他们的道,与人间社稷捆绑太深,一旦有儒家圣人真正达到古仙之境,其对凡间的影响将是颠覆性的。圣人口含天宪,能轻易改变王朝气运,能直接拨乱反正,甚至能以圣人之言,重塑人间秩序。这等力量,超出了天道对于凡间‘自然演化’的容忍范围。”
“天道,更倾向于一种平衡。凡人有凡人的宿命,修士有修士的归途。儒家大道,却试图将凡人与修士的界限模糊,将凡人的智慧与力量提升到足以干预天道的地步。这便是‘天道不允’的根源。它不允许人间出现能轻易撼动其既定法则的‘名士’。因为一旦出现,人间便不再是凡尘,而是圣人治世,届时,仙凡之别何在?天道秩序又将何存?”
姚清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珠玑,敲击着荆黎的心扉。
“所以,千百年来,儒家虽有圣人辈出,其学问之高,德行之深,足以比肩古仙,但他们的境界始终被压制在九境巅峰,无法真正踏出那一步,达到真正的‘与天同寿’。这便是‘人间难起名士’的悲哀。”
“至于‘等一个一万年’……”
姚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这并非是贫道能说透的。或许是天道轮回,万年一变;或许是人间气运,万年一兴。总之,在某种未知的契机到来之前,儒家圣人,只能止步于此。”
荆黎听得心神震动。
作为剑修,追求的是极致的剑道,斩破一切虚妄,直指本源。
但姚清这番话,却让他看到了大道背后更深层次的因果与制约,看到了儒家圣人那份“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悲壮。
望向那九层佛塔,又看向眼前盘坐的姚清,心中对于这片天地的认知,又多了一层深邃的理解。
正在两人沉浸于这番大道之论时,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的四百年渡口,那座重新开门的老祠堂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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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温和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两人心底响起,仿佛跨越了无尽山河,直接在他们各自的心湖之中震荡,儒衫柳相隔着老远传音笑着言语道:“直呼圣人名讳,小心被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