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钟楼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惊起满园白鸽。

祁梦蝶突然捂住耳朵——那些扑棱翅膀的声响在记忆宫殿里化作无数电报机的敲击声，与三个月前苏州河畔的轮船汽笛产生诡异共鸣。

钨钢表链在月光下甩出弧形残影，周云帆后撤半步踩碎了满地玻璃渣。

祁梦蝶指尖残留的朱砂印泥正在发烫，那些渗入地底的暗红汁液突然在鹅卵石缝隙里凝结成蛛网状冰晶。

"当心！"祁梦蝶扯下旗袍开衩处的银线，细丝缠住三枚射向周云帆后心的菱形暗器。

记忆宫殿里1919年的电报突然燃烧起来，她看到陈夫人折断的指甲在泥土里蠕动着生长——每片指甲都化作青黑色藤蔓，尖端绽放着曼陀罗花苞。

二十七个黑影从铃兰丛中破土而出，他们戴着鎏金鸟喙面具，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周云帆反手将怀表掷向喷泉池，表盘倒映的月光突然折射成锋利的光刃，将最先扑来的三个黑影拦腰斩断。

断口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靛蓝色磷火。

祁梦蝶的银丝手套早已化作齑粉，她徒手抓住两根袭来的藤蔓。

当剧毒汁液渗入掌心时，记忆宫殿轰然降下暴雨，那些被腐蚀的星轨竟在雨水中重组出重庆防空洞的结构图。"坤位生门！"她抬脚踢翻汉白玉石凳，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铸铁井盖。

周云帆后颈融化的易容胶质滴落在井盖上，突然腾起刺目白烟。

他拽着祁梦蝶纵身跃入下水道口的瞬间，十二道磷火箭矢擦着发梢射入黑暗。

腐臭的污水里漂浮着孔雀翎毛，每片翎羽都在散发幽绿荧光。

"闭气！"周云帆突然将祁梦蝶按进污水中，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陈夫人残破的旗袍下摆扫过井口，那些铜管束腰里钻出无数银鳞小蛇，正顺着潮湿的墙壁蜿蜒而下。

祁梦蝶在水底睁开刺痛的眼睛，记忆宫殿的暴雨中浮现出苏州河码头布防图。

她突然抓住周云帆的手腕，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出三个交叠的三角——正是军统电磁脉冲机的自毁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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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破水而出的瞬间，周云帆扯断怀表链抛向空中。

钨钢链条绞住通风口的铁栅栏，借着惯性将他们甩向倾斜的管道。

祁梦蝶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镶嵌的翡翠映出后方景象——二十七道黑影正化作流萤贴地疾追，鸟喙面具裂开的缝隙里露出森白獠牙。

"酉时方位！"周云帆突然将祁梦蝶推向左侧岔道，自己则撞碎了嵌着铜镜的砖墙。

镜面碎片如流星雨般迸射，将追兵切割成飘散的黑雾。

但那些雾霭转瞬又在三米外凝聚成形，面具上的鎏金纹路已蔓延至胸口。

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过度使用记忆力的后遗症让眼前的管道产生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