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各自岗位。"；周云帆突然提高声量，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电闸开关上，"；三分钟后全楼断电检修，不想被锁在电梯就动作快。"；他说话时目光扫过陈司机鼓囊囊的裤袋，那里隐约露出半截枣核形状的金属物。

当祁梦蝶摸到配电室门把手时，身后突然袭来带着沉水香的热气。

周云帆的影子完整笼罩住她单薄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碎发："；今晚八点，霞飞路白玫瑰理发厅二楼。"；他往她掌心塞了枚冰凉物件，转身时深灰色中山装衣摆扫过她小腿，残留的体温惊飞了她腕间停驻的流萤。

配电室的铁门在周云帆身后合拢时，走廊最后一盏钨丝灯恰好熄灭。

祁梦蝶的后背贴着冰凉的水管，掌心握着的金属物硌得发疼——是枚刻着玫瑰纹样的黄铜钥匙，齿槽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都散了吧，检修至少两小时。"；周云帆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皮鞋跟叩击地砖的节奏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杨骂骂咧咧撞翻盆栽的声音渐远，祁梦蝶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有人往她大衣口袋塞了块油纸包着的绿豆糕。

黑暗中有手指轻轻拂过她腕间红痕，周云帆的袖扣擦过她脉搏时，带起一阵沉水香与硝烟混合的气息。"；档案室第三排铁柜，夹层里有磺胺药粉。"；他的耳语像蝴蝶掠过水面，"；吴秘书的旗袍...针脚是左衽。"；

小主，

祁梦蝶捏着钥匙的手指蓦地收紧。

江南女子惯用右衽，唯有北地来的嬷嬷才会缝左衽盘扣。

潮湿的霉味里，她突然想起上周替吴秘书整理领口时，对方耳后淡褐色的痣，分明与半年前火车上那个递情报的盲眼妇人位置相同。

"；周组长！"；杂役阿福举着煤油灯冲进来，光影摇晃间，祁梦蝶瞥见周云帆迅速将某个东西滑进袖管。

灯焰在玻璃罩里炸开朵橘色小花，映得墙上的闸刀影子如同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

走廊转角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吴秘书工位上的玉兰花突然整朵坠落。

祁梦蝶弯腰去捡，发丝垂落的瞬间，看见瓷砖缝隙里嵌着半粒银粉——和货运单上陈司机裤袋漏出的枣核碎屑如出一辙。

"；祁小姐当心！"；陈司机憨厚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祁梦蝶转身时，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掌护住她手背，指缝间飘落几片海棠花瓣。

他中山装第二颗纽扣有些歪斜，露出内衬口袋里半截怀表链，表盖上隐约可见齿轮浮雕。

周云帆突然咳嗽起来，金丝眼镜滑到鼻梁，露出眼底一闪而逝的寒光。

他借着整理领带的动作，将纸条塞进祁梦蝶的档案夹——是方才断电时神秘人塞进他掌心的，牛皮纸残角沾着当铺特有的沉水香。

「申时三刻，黄浦江十六铺码头，银鳞会游进渔网」的字迹歪斜如蟹爬，但"；鳞"；字最后一勾带着独特的波浪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