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啊,这场运动不同以往,广播里天天讲,要触及灵魂;可哪里是触及灵魂啊,到处乱作一团,现在发展到只要是对立面就刺刀见红,出了人命连我们公安机关都管不了。我们局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不光局长副局长,连我们这些处级干部都可能受到冲击,你可要有精神准备。”
方梅气鼓鼓地说:“说斗就斗,说关就关,简直无法无天了!你再看看那些蹦得高头头,过去都是些捣蛋的二流子嘛,现在都成了新贵了。”
老周忙说:“这些话可别在外面瞎说,回家发发牢骚也就罢了。”
方梅瞪了一眼:“我没那么傻!”
老周又说:“我觉得吧,这么动荡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总有个限度。你我个人都无能为力,只能展望未来,坏人总会受到惩处。我相信那句话: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
看着方梅吃得差不多了,老周匆匆离去,方梅看着他关上的房门发了好一会儿怔。
忽然,里屋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吓了她一激灵。来电话的是朱青林,他告诉方梅一个好消息:钟立元被抓住了!已押回上海。
方梅欣喜异常,这个消息太及时了,她正为调查陷入困境而发愁呢,钟立元的口供也许会峰回路转。
可是从北京到上海的火车人满为患,一票难求,即使买到票也不对号入座。她只好求助老东家北京市公安局,才把她送上飞往上海的飞机。
来机场接她的是顾海滨。方梅一上车,却发现顾海滨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小顾啊,终于抓到了钟立元,你应该兴高采烈才对呀。”
“方副处长,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上海很乱,我们公安局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的感觉。”
“怎么呢?”
顾海滨并不急于向方梅讲述钟立元的事,反而跟她讲起大形势来:
“几天前,上海的两个全市性的工人组织,调集了十万多人,发生了大规模武斗,打伤了九十多人,这可是全国第一起大规模武斗。”
方梅大吃一惊:“那局里还能正常工作吗?”
顾海滨皱着眉头:“您现在到局里,局办公楼里已经没有人了,都抽去执勤了。”
方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个钟立元在哪儿抓到的?”
一提到钟立元,顾海滨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