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临适时翻书的声音传来,江归砚抓起镇纸作势要砸,却见窗外老槐树上寒鸦惊飞,晨光正把陆淮临的笑影揉碎在纸页间。
江归砚望着讲台上新换的博士,眉梢微挑:“裴兄,先前那位夫子呢?”
裴书林缩着脖子往他身边凑了凑,指尖在案几上划了个“贬”字:“小殿下那日受了委屈,陛下震怒,第二日就发了邸报。”
“为何?”江归砚拧眉。
“还不是他那日...”裴书林突然被温晏泽踩了一脚,改口道,“许是讲学有误,圣人怪罪下来。”
江归砚转回身正襟危坐,听新博士讲课时格外专注。阳光斜斜地切进窗棂,在他雪缎交领上投下细碎光斑。许是因为张文轩的事情,再无人敢再刁难这位小殿下。
直到午时钟声响起,学舍木门“吱呀”被推开条缝。个虎头虎脑的小团子扒着门框张望,瞧见江归砚后眼睛亮得像两颗葡萄:“小皇叔!”
“小皇叔!”脆生生的童音撞碎房间的静谧,江小迟像只撒欢的幼鹿噔噔噔踩着青砖冲过来,腰间玉坠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江归砚正沉浸在书卷中,忽然感到衣袖一紧,低头时对上江小迟仰起的红扑扑脸蛋,小家伙鼻尖还沾着点心碎屑,甜腻腻的奶音直往耳朵里钻:“小皇叔,我来啦!”
江小迟踮着脚往他怀里扑,奶声奶气地蹭着他肩头:“小皇叔小皇叔,我来接你啦!”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案几上,江归砚执起羊脂玉佩坠着的巾帕,指尖沾了温水将孩子唇角的糕点屑拭去。江小迟仰头望着他,糯米团子似的脸蛋上还沾着糖霜,正待开口说话,忽闻廊下传来环佩叮咚声。
江思辰负手立于月洞门前,玄色织金蟒纹大氅在晨风里翻涌如浪。众人闻声皆伏地叩首,衣袂拖地声与玉佩轻撞声交织成一片。青衫儒生长揖及地,声如洪钟:“见过清翎王殿下。”
“五叔叔。”江归砚抬眸时眼尾微弯,梨涡在晨光里若隐若现。他将江小迟往身后带了带,却见叔父身侧转出个玉冠束发的男子。那人腰间玉牌随步伐轻晃,正是江思辰的儿子江辞镜。
“这是你哥。”江思辰淡声道,指尖在廊柱上叩了两下。江小迟忽然蹦跳着扑进那玄色锦袍里,脆生生道:“小皇叔快看!这是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