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前的谈判者,青叶的说辞非常关键。
蚕丛、小小、青玉、七月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青叶。
特别是七月,她担心皇后娘娘不顾母子之情,同样担心青海不顾兄弟之情,他为青叶盲目的冲动而悔恨不已。
青海再一次看到青叶,眼睛就定住了。
这些年发生的不愉快在他脑海里纷至沓来,他杀了外公,他同样觊觎金龙宝座,他是这座城邦王座的最大威胁,而且,这个家伙多年的隐忍,心中积蓄的怨恨,以及他的视野和胸怀、智慧,已经让他俩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多年前那纯真年代里,那最朴素的时刻了。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他想着要不要直接下令将青叶射死,此刻,宝墩城的战力已经超过了青酆大帝巅峰时期,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杀一个青叶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更容易,同样,他认定,蚕丛的杂牌军不堪一击。
他记得父亲说过:当你绝对强大时,你可以为所欲为。
西门郡羽观察到了青海的神色,说道:“不着急,这支野蛮人组成的军团死定了,且看看他说什么。”
青叶跛腿着,他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青海、西门郡羽站立的城墙之下,他看着自己的哥哥青海、妈妈西门郡羽,目光凌厉。
多年来,城邦里最恨自己的就是他们俩,最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就是他们俩,嘲笑自己最多的也是他们俩,曾经,他想过为这座城贡献自己的一生,哪怕即便坐不上金龙宝座,他也期望能像大学时莫长青那样“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可是他们依然在自己身上用尽了世界上最肮脏的手段。
他目光如注,向上张望着,说道:“母亲大人、哥哥,你好。很不幸我们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青海、西门郡羽置若罔闻,青海说道:“有话快说,咱们不必要在这里消磨时间。”
青叶看到所有的箭簇对准了自己,他临危不乱,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心里清楚,我从来就不愿意与你们为敌,20年你来,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这座城池的事,”
西门郡羽冷笑道:“你杀了你的外公…”
青海怒叫道:“给我将他射成刺猬。”他颐指气使,唾沫横飞。
七月、蚕丛、火圣女等人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看到弓箭手都拉开了强弓,他们精神紧绷,如果谈判不成功,那么战术将做出调整。
青罗跟夏青、七月、青叶相处过一段时日,她知道他本质上不坏,她露出担忧之色。
西门郡羽手臂上摆,做出停止攻击的手势,说道:“于今你们处在劣势,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派你来谈判,他们想谈什么?他们又有何资格跟我谈?我又何必要跟他们谈?”
青叶稍显从容,说道:“错了,高山女王想将怒火焚烧这座城市,我阻止了她,蚕丛是青铜权杖拥有者,我相信你们懂其中的含义,当年,父亲大人…”
小主,
青海笑道:“如此我还要感谢你,对吗?你意思是我们能活下来,都是拜你所赐?你不觉得这滑稽可笑,完全荒谬吗?”他的脖子几乎要伸出自己的脑袋。
西门郡羽说道:“趁我们还能控制自己,我劝你赶紧倒戈相向,看在你还姓‘青’这个姓氏上,我们依然饶你不死,但你别再指望有王子待遇了。”
蚕丛招风大耳,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在讲什么,七月、小小的等人,则完全听不清,他们显得莫名其妙。
青叶继续输说道:“母亲大人,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阳奉阴违的人,如果你当初给我机会,那么今天我一定站在你身边同你共同抵抗外敌,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青海急不可耐了,“既然已经晚了,我们之间只有仇恨没有兄弟情义,那咱们还有谈判的必要吗?”他看了看蚕丛,又瞅了瞅高山女王,调侃道:“谈判可以,只要他们俩同时臣服于我,那么这场大战就可以避免。”
西门郡羽听着这话很舒服,附和道:“青海的建议比较中我的意,你回去告诉他们吧,只要臣服于宝墩城的统治,那么未来一切就可以慢慢展开。”
青叶一阵恼怒,他强调道:“青海,你该知道蚕丛领导的联盟军是为了什么?”
青海不屑一顾:“没有蚕丛,太阳神的光辉照样普照大地,这星辰照样会在头顶轮转,你看看我身后6万宝墩男儿吧,我们拥有强大的武器和弓弩,以及500头猛犸巨象,关外那些骷颅人不足为虑。”接着他继续冷嘲热讽。“等下,你睁大狗眼看看吧,看看以卵击石的下场。”
西门郡羽,鄙视着说道:“我没闲暇跟你在这里啰嗦,你只有一分钟考虑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做通他们的工作,不然我会让这些侵略者死无葬身之地。”
青叶一阵颓然,她看着青水和青罗,继续,说道:“我不用考虑,关于这一点无从谈起,哥哥,母亲大人,自古忠义两难全,我最后再叫一次‘哥哥’和‘母亲大人’,是因为我依然当你们还是亲人,我希望你们能够回心转意,我也请你们放过青水和青罗,他们是无辜的,我恳请你们不要再造杀戮。”他放低了身段,祈求他们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蚕丛将他们谈话的内容转告给了小小和青玉,他们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他们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一分钟已过。
西门郡羽铁青着脸,她瞥了一眼身后的战士,接着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跟地位、实力、能量完全不在一个档位的人谈条件,简直是浪费口舌。
她愤怒说道:“我早提醒过你,只有条件对等的双方才能谈判,你这是自取灭亡。你被你那自以为是的聪明给愚弄了。”
一名侩子手揩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站到了青水身后。
西门郡羽将声调提高了,她说道:“只要你们臣服于宝墩城青海国王的统治,那我们会考虑让你们所有人活下来。”
蚕丛、小小、青玉怒火攻心。
特别是青玉,她双眼喷火,她猜到青叶的谈判要失败了,小小则紧紧盯着青水,她为自己无法提供救援而陷入自责。
这么多年来,她两一直携手共进,风雨无阻,闯过许多难关,也一同经历了世界上最有趣的故事,那是关于青春的故事,有悲伤有欢乐,有离别有欢聚,于今,她看着朋友身陷囹圄而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呆呆地看着,用坚毅地眼神告诉她——我马上来救你。
旁边贾坤提醒着她。
她因巨大的愤怒而身形颤动,她看到了侩子手在靠近,眼中浸满了泪花。
蚕丛知道接下来每一个举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往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皇后娘娘,青海,我希望你能听一听我的声音。”
青海冷笑一声,从白帝城那天开始,一直到后来的瞿上城。
这两三年来,他一直被蚕丛死死压制,此刻,他终于站到了人生的最高点,他可以藐视天下的一切。
他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他的口气里全是嚣张,说道:“蚕丛,你站在南方的土地上。在这里,我才是真正的王。”
蚕丛愤恨一声,他看向青水。
青水含泪点头。她懂,懂眼前这些人的无能为力,懂眼前这些人都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