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也开始起哄,就这么定了。算了,这几个老师回头再来看你们吧,我暗想。其实心里还是想能和姜馨兰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本来想的是进城采购,这样一来,采购就算了,趁天气好逛街吧。六个人自行车不够,干脆也不借车了,步行,一路说说笑笑走去罗港县城。
路上,我向姜馨兰讲了我的纠结。这事也没得人商量去。姜馨兰听后白了我一眼:“你怕别人说海洁闲话,就不怕说我闲话啊。”我嘿嘿笑道:“不怕,说不说你都是我的人。”
姜馨兰又红了脸,轻声说:“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我不由得老怀大慰,却又压力山大。
农谚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今天已经是农历腊月十一,年味儿已浓。一路上远远近近零零星星的鞭炮声不时传来。这是等不及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提前玩耍,或者市集上卖炮的商贩,向乡亲们展示自己货物的质量。这炮声听着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亲切与喜庆,让人精神振奋。路上的行人比之前要多许多,大多是赶年级的乡亲,还有趁周末缠着大人进城的孩子。田野里白雪茫茫,昭示着来年又是一个丰年。
我们几个一路玩着雪,嬉笑打闹着进入北关大街,路两侧已经有人开始摆摊了。各种干果、小吃、鞭炮,还有充满年味儿的小玩意儿,比如糖葫芦,比如琉璃泡。糖葫芦已经人手一个,琉璃泡已经在小海洁的嘴边咕咕嘟嘟的吹响,玩儿的不亦乐乎,冻的小手通红也不在意。1992年的时候,票证制度已经完全结束了。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就是可以直接用手里的钞票购买想买的东西。也可以用手里的货物换回急需的钞票。再也不用提粮票、布票、肉票什么的。当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老人南巡,在那边画了一个圈儿,从市井的繁荣已经能看到经济发展的勃勃生机。
姜馨兰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挽上了我的胳膊,走走看看,指指点点,小女儿态尽显。杨海洁和孙江湖斗着嘴,孙江湖嘴笨,一脸的姨母笑,宠溺着小海洁。夏芸显得有些沉闷,不大说话,和赵文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看快要走到亚细亚。忽然,后面海洁和孙江湖的惊呼传来:“哎,怎么了这是。”我赶忙转头,看到小海洁吃力的扶着卖糖葫芦的中年妇女,孙江湖手忙脚乱的扶着扎满糖葫芦的草靶子。
我和姜馨兰赶快过去,把那妇女扶到墙边坐下。旁边一群人呼啦啦围了过来,我心中一紧,却忽的又想起这才93年,还没有那句‘不是你撞的,干嘛去扶’。人群中已有人朝远处呼喊:
“王老三,你妈又晕了。”
我认真看了一下,妇人的脸色苍白,满头虚汗,伸手拉过她的手,冰凉。我看了眼孙江湖手中的糖葫芦草靶子,心中重重叹了口气,俗话说,种菜的老汉儿吃菜脚,卖鞋的老婆赤脚跑,这卖着糖葫芦还能低血糖?
我伸手在草靶子上摘下一颗山里红,手指一捏,上面酥脆的糖皮就剥落了下来。蹲下身子,把糖皮和碎屑都捂进了阿姨嘴里。对夏芸和姜馨兰说,你们扶她坐一会儿,低血糖,没事儿。
杨海洁眼珠一转:哥,和你一样的毛病吗?”
我叹了口气:“是的,吃块儿糖就好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海洁从兜里摸出一块儿水果糖,剥开糖纸,小心的填到阿姨嘴里。阿姨已经醒过来,只是虚弱无力,她看了我们几个一圈儿,点点头,眼圈已经红了。
“妈!妈!”
人群被粗暴的冲开,一个黄毛儿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妇人的面前。一把扒拉开我抓住妇人的手。
“妈,咋又晕了,不是让你吃点糖的吗!”我想这应该就是王老三了,没想到是个混混儿,一头黄毛,鸡窝一般,伸出的双手,一只手腕纹着一把小剑,一只手腕纹着一个“义”字。
唉,又是被武侠小说和香港电影洗脑的年轻人。不过听到黄毛的话,我又有些意外,这孩子知道老妈是低血糖啊,还挺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