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淮南将士都被聚集到了一块空旷的地界,大致一数,也仅剩一百余人。
惊羽疑惑,明明得到的情报是有近乎一万人驻守云殇,攻城时间也不长,为何就只剩一百人了?难不成真的是淮南大军太弱,被他们呈碾压之势尽数剿灭了?
现在,周围的黑铠重骑都死死的将他们围住,再也没有逃跑的可能。马蹄声在他们耳中炸开,将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缴械不杀,降亦或是不降?”惊羽一骑当关,一身银铠在众黑色中格外亮眼,“诸位,奉劝一句,无论如何,生命是最重要的。”
仅剩的淮南将士持武器的手都在颤抖,他们绝望的扫视周围,惊羽这句话无疑让他们心动。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呸,吾等身为淮南人,为淮南出生入死,义不容辞!大晟小人,要杀就给个痛快,我们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从这人的铠饰上看应该是这群人中的说话最有份量的。这一番话的确激起了更多人的决心,宁死不屈,着实勾起了裴赋的往事。
他与惊羽都是银铠,此刻也在惊羽身后。回忆纷飞飘絮,难过至极。
“明明可以选择活下去,为何还要傻乎乎的送死?你们知不知道,这很愚蠢?”
“愚蠢?”那人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知晓了自己最后的结果,反而心生勇气,“我们本就是为王爷所战,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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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无论如何都离不过一个死字,何不与我一起死的痛快些?”他高声怒喝,激起一阵阵涟漪,“就算死,也要带上几个大晟人一起上路!”
士气被他点燃,淮南将士也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惊羽看着重拾战意的淮南将士,心中不免觉得,这人是个好将军。
“等等!”
移动的黑墙外,一声制止了所有人的戒备。只见他们纷纷停下,为声音的发出者让出了一条道路。
时清灼缓缓走近,一脸严肃,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生畏。白无常坐在一侧的屋顶上,一尘不染的白衣也映入了所有人眼里。
心中没有波澜是假,似秋风吹起落叶,萧瑟凄凉。望着年少熟知的人,时清灼却抿紧了双唇,不知该怎么开口。
“世子殿下,好久不见了。”那人率先开口,又无意间向他行了一道淮南礼,“殿下这些年,在大晟过得无疑风生水起啊!”
时清灼仿佛有很多话想要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他无奈的吐气,说道:“姜濉,你不必这般讽刺我。我今日站在此处,也全拜他所赐。”
“殿下,你身为淮南人,理应为淮南着想。你现在站在这里,属下很失望。”
“我何尝没有为淮南着想?”时清灼怒不可遏,紧紧捂住他的心,“我从来到大晟的第一日起就想为两国争取一个和平,我所做的一切,何不是为了淮南?我已经向很多人解释过了,就是因为这场战争,让我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你们为何就是不相信我,是否要我将这颗心掏出来给你们看看!”
他的余光瞥见了屋顶的一抹白,慢慢的收敛了自己心中的愤怒。他不希望白无常看见自己这窘迫的一面。
“姜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为了淮南?”
姜濉收起手中的剑,怒斥道:“殿下,该如何做你比我清楚!如今淮南进攻大晟,你不帮忙也罢了,还反之沾染了淮南的血。淮南如今多困难你清楚吗,你明白吗?王爷知晓你这样做,又会多么愤怒?”
“我又何尝不懂!”他怒目而视,近乎咆哮,让姜濉愣在了原地,“他将我送往大晟,他有考虑过我吗?我十三岁离开故土,离开我的母妃,我有过半句怨言吗?我甚至还期待有一日能回到淮南。可是他所做的一切有考虑过我吗?他想让我死,让时琮名正言顺成为真正的世子殿下!”
“我离开了淮南那么多年,我从最开始的期望,慢慢的转变成失望。而现在,我根本不想看见他。”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显得那么可怕,“淮南如今多么困难,为什么要怪我呢?我不想回淮南帮助他们吗,我不想让淮南好起来吗?你们为什么都要指责我,为什么!”
“就因为你阻止了我们!若是你出手帮助我们,淮南就不会输!”
淮南将士中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千斤重石,压的时清灼喘不过气。他咬紧牙关,死死的闭紧了眼,无能为力。
不久,他却笑了起来。笑声传在每个人的耳里,不甘、难过、绝望交杂在一起,脸庞的一滴泪不经意的滑落。
“淮南就不会输?你们是觉得老头可以带领你们走向胜利,还是你们心中默认的那位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