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很稳,可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叮——”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操作间格外刺耳。
冯瑶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理智告诉她不该接,可某种说不清的预感让她心跳加速。
犹豫片刻后,冯瑶还是食指轻滑,视频接通了。
视频里,衣衫不整的冯强站在渭河的大桥墩下,咧着嘴对着镜头苦笑。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怆。
";姐……我对不起你……"; 冯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冯瑶的呼吸一滞,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冯强都没叫过她一声姐了。
“我也不想打搅你的生活,可张发贵那个混蛋天天拿杀猪刀堵在家门口,逼得我们一家没个安生日子!我再要不回他连本带息的那八万块钱,他一定会把我捅成个血窟窿……我骗了你,我该死,可我也没办法啊……”
冯强顿了顿,眼神中露出愧疚。
“在那个穷山沟沟里,卖女儿娶媳妇成了风俗,没有子孙后代,爹妈死了都被人戳脊梁骨……姐,我知道你恨娘的无情,可她再对你不好,也没少过你一顿饭……爹再对你再无义,也是他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才保住了一条命……”
冯强慢慢向着渭河边走去,眼神里透着决绝:“我没想要你八十万,那只是逼迫你的借口,你生活在这里不容易……干脆一了百了,就让我还了张发贵的冤债,也还了我们二十几年的姐弟情,余生没有……再见……”
冯强的话,字字如针扎。
冯瑶眼角泛起泪光,指尖已深深陷进掌心。
她想起小时候那个火红的秋天,姐弟俩为了吃柿子,比她小了两岁的冯强从崖畔的柿子树上摔下来,把右腿甩断的情景。
她想起了那个滴水成冰的冬天,她的手被冻裂,疼得哇哇哭。
老爹为了给她织个手套,偷偷卖了一只下蛋老母鸡换回了四两毛线,那粗糙的手套戴在手上有些扎手,但却温暖了她整个冬天。
……
一幕幕过往闪现眼前,冯瑶突然觉得自己好无情。
养父母再不好,毕竟也给了她一个有温度的家;冯强再混蛋,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难道真的为了这几万块钱,要撕裂最后一点儿亲情吗?
万一冯强真做了傻事,她后半辈子就成了冯家的罪人!
视频突然结束,最后定格在冯强转身面对河水的背影上。
“冯强,你不要做傻事……姐来了!”
一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
冯瑶顾不得摘掉围裙,转身就冲出了烘焙坊。
她拦住一辆出租车,声音急切:“师傅,快,去渭河大桥!”
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冯瑶,你干什么去?!”
老疤从烘焙坊追出来,只看到出租车拐过街角时,亮起的一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