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齿轮咬合声穿透金库穹顶的刹那,沈青瓷旗袍下摆的银线暗纹突然绷直如弦。
她将染血的指尖按在汇丰银行保险柜的青铜雕花上,三枚月牙形锁孔同时映出北平琉璃瓦的碎光。
“密码是白露那天的星图。“周慕云背抵着铸铁门栓,子弹擦过沈青瓷耳垂时带起的气流,竟与1937年卢沟桥的夜风轨迹重叠。
她看见北平版本的自己正趴在协和医院屋顶,霍世襄军装下摆翻卷如鸦羽,在燃烧的永定河浮桥边渐行渐远。
保险柜内层的檀木匣突然渗出重庆防空洞的霉味。
当三张血书在平行时空同时展开,沈青瓷听见香港皇后码头的水鬼在哭嚎——那些被墨汁覆盖的“放她自由“字迹,每个笔画都在渗出南京城墙的砖粉。
“霍夫人当心!“麦太太的翡翠耳坠撞碎在大理石地面。
老妇人枯槁的手从旗袍高开衩里抖出泛黄日记,泛潮的纸张黏连着几缕染血的青丝。
沈青瓷的银线暗纹突然刺穿1941年的香港海雾,她看见二十岁的霍世襄跪在百乐门后台,将刻满密电码的钢针刺入襁褓中婴孩的囟门。
青铜罗盘在保险柜底层发出蜂鸣。
霍世襄沾着重庆江水的左手突然穿透时空屏障,溃烂的疤痕正巧卡住沈青瓷试图触碰血书的腕骨。“你相信哪个我?“他瞳孔里旋转着四地月相,南京城墙的残砖突然从他喉管里喷涌而出,“是亲手封印你魂魄的刽子手,还是在每个轮回都为你留出生路的...“
子弹穿透铁门的轰鸣截断嘶吼。
周慕云踹翻的青铜烛台在地面滚出北斗七星的灼痕,沈青瓷踉跄着撞上保险柜内壁,后腰撞开的暗格里滑出半幅苏绣屏风——那上面用银线绣着的1931年外滩夜景,黄浦江的浪花正巧与她旗袍暗纹的走势完全吻合。
血书突然无风自动。
沈青瓷看见三个时空的自己同时伸手,指尖在触碰到墨迹的刹那竟开始碳化。
麦太太突然尖叫着扑向保险柜暗层,老妇人藏在假牙里的银钥匙精准插入罗盘中心的阴刻纹路——那些鎏金刻度突然倒转,将霍世襄胸口尚未凝固的“烬“字重新熔炼成百乐门霓虹灯管。
“霍少爷用三百二十七个平行时空豢养您的魂魄。“麦太太咳出的血沫里漂浮着婴孩的乳牙,“每次轮回都要撕碎自己半片灵魂填补时空裂缝...“老妇人脖颈突然浮现青紫色掐痕,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拧断1943年的因果链。
霍世襄的怀表链不知何时缠住了沈青瓷的银线暗纹。
当重庆码头的汽笛与北平琉璃厂的更鼓同时响起,她突然看清血书背面用隐形药水写着的生辰八字——那分明是她夭折胞弟沈怀安的命理批注,墨迹里还黏连着当年霍家祠堂的香灰。
保险柜深处传来瓷器龟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