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予鹿第一次见到沈青余的时候,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安予鹿因为这场猝不及防的车祸,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有些恍惚的状态。
她被推进病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一个小病孩做检查的沈青余。
沈青余穿着一身雪白的护士服,那护士服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就像刚刚从雪堆里诞生的精灵似的。
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反射着病房里柔和的灯光。
她正弯下腰,那姿势优雅而轻柔,就如同一片轻羽飘落。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的眼皮,那个孩子看起来病恹恹的,小脸蛋因为生病而略显苍白。
沈青余用手电筒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瞳孔,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专业的专注,仿佛这个时候她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个孩子的眼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病房里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柔和而温暖,就像是悄悄从天上飘落人间的月亮的轻纱,轻轻地舒缓地覆盖在每一个角落。
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绿植,那些叶片像是被精心擦拭过一般,绿油油的,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生命的光泽,似乎也在享受着这柔和灯光的抚摸。
安予鹿觉得沈青余很美,那种美不是那种张扬而惊艳的美,而是一种温柔又坚定的美。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关切和专注,就像夏夜潺潺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流淌进安予鹿的心里,让安予鹿一下子就牢牢地记住了她。
那时候,安予鹿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本来平凡地过着自己简单的生活,却被这场突然来临的车祸打破了平静,她被紧急送到了这家医院。
沈青余直起身子,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轻盈的韵律,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
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予鹿,她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惊愕,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落入了一颗小石子,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同盛开在清晨的百合,纯洁而美好:“你是来看望他的吗?”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拂着安予鹿的耳朵,带来一阵舒适的酥痒。
安予鹿的脸微微泛红,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病房:“嗯,他是我的同学。”
安予鹿的步伐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扰了病房里原本的宁静氛围。
从那之后,安予鹿经常在医院里遇到沈青余。
有时候是在走廊上,沈青余抱着一叠病历匆匆走过。
那病历看起来厚厚的一叠,她紧紧地抱着,胳膊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凸起。
她纤细的身影在长长的走廊里快速移动,护士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在演奏一首简单的乐章。
有时候是在病房里,她耐心地给病人讲解着注意事项。
她的眼睛会注视着病人的眼睛,双手会轻轻比划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耐心和善意,声音轻柔却又清晰地传入病人的耳中,像是涓涓溪流慢慢滋润着病人的心。
每一次相遇,沈青余都会给安予鹿一个微笑,那微笑就像一束亮晶晶的光,穿透医院里略显压抑的空气,照亮了安予鹿在医院里那些有些灰暗的日子。
安予鹿在医院的日子里,看着病房外的阳光一天天变化着角度和强度。
早晨的阳光总是带着一种新生的希望之力,明亮而不刺眼;中午的阳光热烈得如同火焰,把医院的大楼照耀得白花花的一片;傍晚的阳光又变得柔和而慵懒,像是给整个医院披上了一层绚丽的锦绣。
她的伤就在这样的时间流转中渐渐好了起来。
出院那天,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就像画家精心绘制而不曾涂改过的纯粹蓝布。
安予鹿特意去护士站找沈青余道别。
护士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些纸张和药品的气息。
沈青余正在整理药品,她面前的药品柜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和药盒,她熟练地把它们按照类别依次排列好。
看到安予鹿,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惊喜的神情,放下手中的东西,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来:“你要出院了呀,以后要注意安全。”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关切。
安予鹿看着沈青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舍。
那股不舍就像是一棵正在生长的藤蔓,在心间缠绕纠结。
她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沈医生,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一丝紧张。
沈青余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这个女孩会这么说,但是很快她的脸上就绽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可以。”
这个笑容充满了友善和温暖。
就这样,安予鹿和沈青余成了朋友。
她们会一起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里,昏暗的灯光下,她们会因为电影里的搞笑情节而一起捧腹大笑,笑声在影院里回荡,周围的人也会被她们感染;或者会因为电影里的感人泪点而默默擦泪,彼此递上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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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也会一起在公园里散步,公园里有大片盛开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群舞动的精灵。
她们漫步在花丛间,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安予鹿觉得,沈青余就像她的姐姐一样,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温暖和支持。
无论是她在学习上遇到困难,还是在生活里碰到烦心事,沈青余总是耐心地听她倾诉,然后用温暖的言语开导她,像一座宁静而坚实的港湾,供她停靠休憩。
二
然而,命运却总是如同一个捉摸不定的顽童,喜欢捉弄世间的人们。
在安予鹿如同花朵般刚刚绽放的二十岁那年,厄运却悄然降临。
她被查出患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绝症。
这种病症仿佛是从黑暗的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目前还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能将其制服。
当医生带着沉重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告诉她,她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时,安予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安予鹿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就像高楼大厦突然倒塌一般,化为废墟。
曾经充满欢声笑语、阳光明媚的世界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片绝望的阴霾。
她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似乎都承载着她的悲伤。
她蜷缩在角落里,不吃不喝,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对未来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无助和恐惧,就像一只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小鹿。
沈青余与安予鹿是多年的好友,她们之间的情谊深厚得如同姐妹一般。
当沈青余得知这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安予鹿的家。
她站在安予鹿的家门前,抬起手轻轻地敲开了安予鹿的房门。
门缓缓打开,印入沈青余眼帘的是安予鹿那憔悴不堪的模样。
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眼睛深陷,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消瘦,仿佛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抽去了所有的活力。
沈青余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地扎着,一阵阵地疼,心疼不已。
她慢慢地坐在安予鹿的身边,温柔地握住她那冰冷无力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坚定:“予鹿,不要放弃,我们一起想办法。”
安予鹿听到沈青余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那干涩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就像一潭绝望的死水被微微搅动:“还有什么办法呢?医生都说了,这是绝症。”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却又重重地砸在沈青余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