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川距离白城快马加鞭两个时辰。
谢宁带了两个总骑,裴毅、刚从姑娘房里出来的方大川,还有吴俊源抵达白城关帝庙的时候,东方天色已经鱼肚泛白。
没等靠近,西城大街上已经满鼻子烟熏火燎的味道。
“谢宁!”
“怎么样了?”
一见谢宁来了,李武道:“火是半夜放的,事先浇上了桐油,整个关帝庙烧得就剩一个架子,你嫂子带来的生丝全烧没了。”
院内火光犹在。
大门口,城内百姓吃惊地指指点点。
谢宁心上倏然一紧,他道:“人呢?人都怎么样?”
“死了五个!”
鄢玉蓉从院内走出来,脸色未见焦急,镇静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大部分的人跑的比较快,大概有六七个烧伤的比较严重。”
“先进去看看……”
谢宁两步走到院里。
院内,五具烧得只剩一小截的女人尸体横陈院内,受伤女工或惨痛哭泣、或低低抽泣,全都吓坏了缩成一团,团坐在院子中央。
谢宁望着一架架烧毁的纺织机,顿觉五内震怒。
什么人背后下如此狠手。
都不能猜。
“也就卢霆那个老不修能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这等防火烧人买卖的事,我刚嫁进李家就见识过了!”鄢玉蓉嗤笑怒道:“便是杀人抢货,我也不怕他!谢贤弟你别怕,有我在,现在烧毁的生丝是我李家仓库存货!”
“大批南方生丝正在路上。”
“我鄢玉蓉,这次跟他们斗到底!”
谢宁望着刚经历过惨痛火灾的人和纺织车,他只觉得心口沉闷,“嫂子我没怕,我谢宁会怕他们?”
自打站在世家的对立面,他就已经想好了最差的结果。
现在卢家放火,在他看来动作还是迟了!
若是他下手,绝不会如此明显,也不会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谢宁!”
谢宁正要上前查探受伤女工的伤势,前几日来关帝庙学习管账的谢克忠急急跑来。
“谢宁,你来的正好!”谢克忠手臂明显是被重物砸伤了,无骨一般地垂下,烧破的袖子还漏出渗血的皮肉,“昨个村里李二柱大儿子送来的消息,咱们村有不少人,把村里的地卖给了赵家,还有二赖子、纪瘸子他们都自愿卖身给了薛家。”
“你堂弟……你堂弟跟原先定亲的黄财主家悔了婚,娶了卢家偏房的庶女,前个儿谢耀祖刚嫁进卢家,连你家的旧屋都由你爷奶上告官府,说是当初分家不均匀,要拿回来!”
谢宁一愣。
撺掇村民卖地自卖其身?
让谢耀祖入赘卢家,拿走他家的老屋?
好啊,卢家一手连环计,全玩埋汰的!
谢宁并未惊慌,也没因此生气,他托住谢克忠的胳膊道:“忠叔受伤了,我先给你施针医治!”
“嗨呀!”
谢克忠急的不行,“都这功夫了,我这老胳膊老腿不着急,我刚跟你说的咱村个别人卖房卖人都不是最重要的!”
“还有更重要的?”
谢宁魂穿的这俱身体,六亲不靠,泥腿子一个,除了一座老屋,三亩地,还有什么可让人置喙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