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穷途

肖擎苍微微抬起头,眼神扫过众将领,那目光中透着冷峻与决绝:“而这三条道中的清风道和黑林道,依我之见,埋伏重重。”

帐内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将领们交头接耳,不安的情绪如涟漪般迅速扩散。肖擎苍提高了音量,压过那嗡嗡的议论声:“上万骑军,机动性极强,速度远在咱们疲于奔命的队伍之上。一旦咱们的行踪暴露,他们定会从清风、黑林二道迅速围拢,届时,咱们便会四面包围楚歌之境,插翅难逃。”

说到此处,肖擎苍停顿片刻,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那眼神似是在衡量、在鼓舞:“所以,当下咱们唯一的生机,便是走清水河一带。”

“侯爷,清水河?那可是条死路啊!”有人惊呼。清水河虽水流不算湍急,但河面宽阔,周围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旦朝廷军追到,他们依旧插翅难逃。

肖擎苍目光深沉,却透着一丝决绝:“敌军料定我们不敢走清水河,正因如此,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我已命人提前在下游秘密筹备船只,待我们渡河后,毁去船只,便能暂时阻断敌军追击之路,为我们争取,回到潭州,赢得喘息之机。”

“我们!”众将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虽仍有疑虑,其绝对心腹从中便能听出,必要之时,侯爷是打算弃车保帅。

他的手指沿着清水河的标记重重划过:“虽说到了那里,可能面临背水一战的绝境,但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如此,咱们或能寻得撤退的一线转机。”

一时间,帐内鸦雀无声,众将领面面相觑,眼中既有对前路未卜的惶恐,又有被激起的一丝斗志。

许久,那位先前主张拼死一战的将领率先开口,声音虽仍带着几分沙哑,却多了几分坚定:“侯爷,末将愿随您走这清水河,拼死一搏!”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将领也纷纷表态,愿追随相城侯共赴险途。

肖擎苍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好!既如此,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整备,转向清水河方向进发。沿途务必小心谨慎,若遇斥候,格杀勿论,绝不能让朝廷知晓咱们的行踪。此役,关乎生死存亡,望诸位与本侯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言罢,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出营帐,帐外,春风乍暖。

大军迅速拔营,向着清水河狂奔。一路上,士兵们咬紧牙关,强撑着疲惫身躯。肖擎苍纵马在前,目光始终凝视前方,心中暗自祈祷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莫要怪本侯心狠手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自己不死,就还有机会,最后哪怕投奔南楚,或有东山再起之势。

可恨那百战穿甲军,实在是过于强横,仅仅一战破了三大关隘,否则自己又如何会,这么快陷入,如此绝境,来不及做出后续布置,可恶,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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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平阳郡。

宽阔的官道上却弥漫起滚滚烟尘,一支上万人的队伍正逶迤前行,似一条蜿蜒的长龙,透着几分萧索与悲壮。队伍前列,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一面高悬的帅旗上,斗大的“萧”字格外醒目,远远望去,威风凛凛,不知情者定会以为这是相城侯叛军的精锐主力。

可凑近一瞧,便能发现端倪。队伍中的士兵,身形各异,眼神里满是惶恐与迷茫。他们身着粗制的甲胄,有的甚至还不合身,手中的兵器也多有斑驳,显然并非久经沙场的悍卒。这些人,不过是相城侯为了应对朝廷平叛大军,强行从各地抓来的壮丁,仓促间拼凑成军,充作疑兵,用来迷惑朝廷平叛大军,为其争取时间的靶子。

在队伍后方,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兵,名叫陈二牛,正脚步虚浮地跟着队伍前进。

他本是乡下种地的农夫,家中上有卧病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春耕在即,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硬生生拽离了家门。

身旁,一个年轻些的后生赵小六,嘴唇干裂,带着哭腔嘟囔:“这可咋办啊,俺们啥都不懂,上了战场就是送死啊!”

陈二牛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娃啊,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老天开眼。”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马蹄声如雷轰鸣,大地都为之震颤。王离率领的数万百战穿甲军,如白色的潮水般席卷而来。王离端坐于战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冷峻似鹰,他身披玄铁重甲,猩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烈烈舞动,手中长枪寒芒闪烁,一看便是久历战阵的名将。其身后的将士们,亦是甲胄鲜明,士气高昂,齐声呐喊间,声震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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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前进,务必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冲垮他们!”王离一声令下,大军速度陡然加快,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支疑兵队伍。

眼见敌军来袭,“萧”字旗下的将领们慌了神。这些所谓的将领,多是相城侯身边的死士,哪里懂得什么行军打仗,有的大声呼喊着自相矛盾的指令,原本勉强维持的军阵瞬间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