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西厢的晨光漫过万字纹窗棂,将案头未干的《千字文》摹本镀成金色。
三岁的谭晏清踮脚去够青瓷笔洗,腕间红绳系着的翡翠莲蓬撞上砚台,惊得刚研开的松烟墨溅出几点星子。
"安安,仔细脏了衣裳。"林知夏提着裙摆跨进门,发间银鎏金蜻蜓簪的须翅随步伐轻颤。
话音未落,小丫头已抓着狼毫笔在宣纸上戳出个墨团,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爹爹画竹!"
谭宗明立在廊下修剪梅枝,闻言摘了鹿皮手套进屋。
深灰色羊绒衫袖口卷至肘间,露出那道结痂的烫伤疤,此刻被晨光映得宛如梅枝虬结。
他握住女儿肉乎乎的小手,带她在墨团上勾出几道飞白:"看,竹节要这样提按。"
知夏望着父女俩交叠的影子投在《双清图》上,忽然想起元宵夜长明灯下的初吻。
当年画中孤清的墨竹,如今被安安添了只圆滚滚的麻雀,倒显出几分红尘暖意。
抓周礼定在惊蛰日,梅桩盆景萌发的绿萼恰似安安襁褓时的胎发。
紫檀八仙桌上摆满器物:文彭印章、鎏金算盘、青玉听诊器......谭宗明特意将沉香木珠与翡翠莲蓬并排而放,暗纹螺钿盒里还躺着把微型修复刀。
"小小姐抓住印章啦!"保姆惊呼声中,安安攥着田黄石章往嘴里塞。
知夏急忙去拦,却见印章底面朱砂未干,在女儿掌心印出个歪斜的"夏"字。
谭宗明低笑出声,颈间平安扣随动作轻晃:"倒是比你母亲当年还心急。"
午后落起太阳雨,谭宗明抱着女儿在回廊认碑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