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却丝毫驱不散,石勒心头刚刚被点燃的滔天怒火。
“咱们的十万石粮饷……在虎牢关以北五十里处……被乐陵太守邵续的侄子邵存……劫……劫光啦!
一千护粮弟兄被......被屠戮殆尽......”
浑身浴血的副将,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话音未落,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什么?!”
石勒猛地从虎皮大椅上弹起,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胡床。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原本一张大白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
一双凤眼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
“邵——续——!”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磨出来的。
“哗啦——哐当!”
盛怒之下,石勒猛地将面前沉重的楠木案几,整个掀翻!
金樽玉盏、笔墨纸砚、令旗印信……稀里哗啦砸了一地,
原本烫好的酒液,泼洒在昂贵的皮毯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渍。
“贼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石勒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堂中来回踱步,
靴子踩在散落的器物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前番劫掠曹嶷送来的十万石粮饷,孤尚且隐忍,还未与他算账!
如今竟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挑衅,又劫我并州十万石军粮!屠我千员将士!
此等豺狼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猛地停下脚步,环视堂下噤若寒蝉的众臣,
声音如同九幽寒冰:“邵续小儿,真当孤王是泥捏的不成?!”
“大王!”
石虎见机不可失,豹眼圆睁,一个箭步跨出班列,
声如洪钟地道:“邵续此贼,反复无常,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上次劫粮就该剁了他!末将愿亲提大军,踏平乐陵!
定将那邵续、邵存叔侄挫骨扬灰,以泄大王之恨,以慰阵亡将士之灵!”
他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浑身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仿佛立刻就要冲出去杀人。
“中山公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