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大桑树下,段文鸯被裹在层层马铠中,兀自咆哮挣扎,
那颗露在外面的头颅,双目赤红,口中怒骂不绝。
贺赖欢是个实在人,见场面僵住,便上前一步,对着石勒叉手行礼,瓮声问道:“王上,这段文鸯……
是就地砍了,还是……?”
石勒闻言,捋了捋胡须,抬眼看向那兀自怒骂不休的“巨茧”。
段文鸯那“石勒狗贼!卑鄙无耻!”的吼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可他心中着实有些拿捏不定。
这可是不世出的猛将呀……
正当石勒踌躇之际,一旁侍立的徐光,晃动着掉毛的麈尾,踱步上前。
他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冷笑,眼中闪烁着毒光,慢悠悠开口,
声音尖细道:“王上,此獠凶顽,杀我儿郎无算,实与我等仇深似海,可谓血海滔天。
依微臣浅见嘛……”
他故意顿了顿,麈尾在段文鸯方向虚虚一点,
“不如将其砍了四肢,做成人彘,遍示军中,
再寻个大粪坑浸他个十天半月,让他慢慢品味这蚀骨销魂的滋味,也好告慰战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亦能震慑四方宵小。”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如何处置一只蚂蚁。
此言一出,旁边的李晓明听得是头皮发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刚要出声反驳。
一旁肿着眼泡的石虎,居然跳了出来,
这位刚刚救了驾的中山公,一步就抢到徐光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徐光!你这个狗头军师,心肠也忒坏了!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武将自有武将的死法,
段文鸯是响当当的万人敌!天下有数的豪杰!
你要杀他,就痛痛快快地,一刀砍下他的脑袋便是!
浸什么粪坑?呸……
传出去了,岂不丢尽我大赵的颜面!”
李晓明见石虎出头,心中暗喜,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对着石虎方向拱手,
声音洪亮地帮腔道:“中山公此言,真是光明磊落,不失丈夫气概!
我说徐侍中啊,您这满腹经纶都读到......怎地尽琢磨些害人的阴损勾当?”
徐光被石虎和李晓明一通抢白,气噎满胸,麈尾都忘了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本想回骂两句,
可瞥见石虎那蛮不讲理的粗野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