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言语,看着那一张张或冷漠、或幸灾乐祸、或落井下石的脸孔,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心中既怒不可遏,又冰凉一片:心想我先前虽是本意为救汉民百姓,但也算是助你们打了胜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们……你们怎地如此凉薄?竟都想置我于死地?
石勒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几乎一面倒地将矛头指向李晓明,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再看看石邃那肿得像个猪头似的脸,和满头的大包,心中也不禁打起了鼓:这个陈祖发……
平日里看着还算恭谨,怎地私下里竟是如此暴戾凶悍?
连石邃这等悍将,都被他打成这般模样……倘若日后……
思忖片刻,石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断然喝道:“够了!军帐之内,岂容尔等如同市井泼妇般吵闹!
左右听令!将这两个目无军纪的狂徒拿下!关入土牢!
两天之内,不许给他们一粒米、一滴水!饿上两天,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生事!”
数名羯兵轰然应诺,如狼似虎地押着李晓明和石邃,推推搡搡地出了大帐。
帐外的寒风如同刀子般迎面刮来,吹得李晓明一个激灵。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泛起苦涩与悔意: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荆棘丛中,非栖鸾凤之地!
早知道……早知道半路上就该和昝瑞告个别,带着青青跑路!
何苦还要跟着石勒,一路来到冀北?平白无故又遭了这飞来横祸!
唉!罢了罢了!且先熬过这两天吧。
只要一放出来,老子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去找昝瑞告别,带上青青,直奔雁门关外而去!
李晓明和石邃,被分别关押在相隔不远的两间土牢里。
那土牢简陋至极,不过是用粗大的原木做成栅栏围成,顶上覆些茅草,四面透风。
石邃隔着木栅栏,还在那有气无力地叫骂发嘘:“狗……狗汉奴!你给老子等着!
此仇不报,老子……老子誓不为人!早晚要……要了你的狗命!”
他声音嘶哑,显然刚才的“要害攻击”余痛未消。
李晓明充耳不闻,只颓然地倒在铺着薄薄一层干草的泥地上,望着牢顶发呆。
虽是石勒金口玉言,下令要饿他们二人两天。
可那石邃是什么人?他本就是冀州刺史!军中多的是他先前的部下!
这些个羯兵,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真饿着他?
没过多久,就有石邃的旧部属官,提着食盒,抱着厚实的布衾,偷偷摸摸地溜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