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堪言没有选择跟周麟住一块,周麟有自己的家。
路堪言没有家。
这三年他独自一人住在林中一破庙旁被遗弃的旧房子里,又矮又窄。
几乎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周麟其实想把人接回去一起住的。
但路堪言不想麻烦周麟,也不想跟别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想跟顾谅住,可顾谅没回来,他就一个人住。
“过来。”
回来后,顾谅和周麟聊了许多。
路堪言就待在一旁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周麟离开以后都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顾谅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结果还是没反应。
顾谅叹了口气,起身把人拉进怀里,笑得像只要人命的狐狸。
“怎么?不认识我了?”
路堪言蹙眉,打算推开他。
但是推半天发现自己压根推不开,唇也微微抿着,不肯出声。
顾谅不太乐意他这样,低头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停在他的眼尾轻点了几下。
“阿崽,怎么还不理人呢……”
路堪言的视线往左往右,往上往下,甚至闭上眼。
就是不肯落到顾谅的眼里。
“……”
“行吧,看来阿崽好像不怎么想见到为师啊。”顾谅低头看着他,眼眸微敛,笑意也逐渐攀升。
路堪言听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莫名委屈,漠然抬头,“没有。”
“我没有……”
没有不想见到顾谅,也没有不理顾谅。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眼泪就止不住了。
囚花长夜三年顾,莫言思君朝与暮。
顾谅一遇上只哭不闹的路堪言好像完全没辙,将人抱着哄半天都没哄好。
春夜最是喜雨。
顾谅闹着要跟阿崽同榻而眠。
路堪言习惯性地抗拒与旁人亲近,但屋里只有那么一张小床。
刚好睡得下他们。
而且,顾谅不算旁人。
“顾谅,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要我?”路堪言直白问道。
他不太明白。
虽然周麟已经给他解释过很多次,可他依旧不能明白。
这时候顾谅其实已经很困了。
这几年他本就病殃殃的身上也添了好些伤不敢让人知道。
听见路堪言的话,顾谅闭着眼翻身将手捎过去搭放在路堪言的腰身上轻拍。
低头勾捻起一缕发丝蹭了蹭路堪言的脸,说话含含糊糊的,“这是什么笨蛋问题?”
路堪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膝盖蜷起来抵着顾谅的腹部。
闷声道,“笨蛋就笨蛋,是你自己说的,要把我拿去换很多钱……”
还记着呢……
顾谅睁开眼把人从被褥里捞出来,眸光如水,忍不住哼笑。
“阿崽,那时候我是因为一顿饭钱去还周麟一份人情,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路堪言坐起来,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
顾谅又把他拉回被窝,揉了揉他脑袋,故意逗他,“阿崽,我觉得,你总不能拿自己跟一顿饭菜作比较吧?”
“……”
寂然无声。
路堪言的耳根子周围晕着些薄红,恼道,“顾谅,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你随便几句话就可以骗到手的小孩了……”
这话越说越没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