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媳妇儿命多舛,顾谅始终没找到机会跟阿崽坦白。
上次买的那些新房装饰和两身婚服都存放在周麟那。
落月摇情满江树。
阿崽已经归家好几天,看起来也没有再要出去的打算。
因缺席太久,学堂里积累的课业竟繁忙到让顾谅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他。
甚至顾谅想拉着他说说话都逮不到人,连个影儿都没有。
几日之后周麟突然来此与他言谈事由后顾谅才反应过来。
阿崽在躲着他。
刚回学堂那天,路堪言晌午的时候准时到周麟家蹭饭,瞧见了顾谅买的那些嫁衣绸缎。
路堪言吃饭的时候总对着它们移不开眼,于是问周麟这谁的?
周麟摸了摸鼻子,忙说是别人放在他这里的,路堪言不认识。
他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去了逢衣轩。
顾谅回来得第二天一早,也就是路堪言离开安州之前还去了一趟逢衣轩。
他拿了好多银钱给崔掌柜,想着为顾谅定制几套新衣。
几乎都是顾谅喜欢的款式颜色,衣服料子也都是极好的。
崔掌柜笑着应下,习惯性地没有收他很多银两。
因为路堪言跟她的两个弟弟崔来英和崔巡在学堂里是同窗。
关系还不错,弟弟们总是会在吃饭的时候谈起他来。
可能从弟弟们的口中听了太多路堪言的事,崔掌柜也对这孩子极为同情。
因而每每到了该给弟弟们做新衣的时候,她总会记得路堪言的一份。
路堪言自小性格孤僻,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第一次收到崔掌柜送来的新衣时,吓得路堪言以为崔掌柜对自己有那种意思。
左思右想,跑去跟崔来英言说一番。
崔来英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看着路堪言一脸懵又极为冷淡的样子,顿时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
因而那段时间路堪言总想着要置些银钱跟崔掌柜一物换一物。
崔掌柜拿着钱骂了他一顿,最后把钱强行还给了他。
路堪言是真的不会应付这种事。
索性在跟他们一块用了午膳后,将那一袋子银钱偷偷放进了逢衣轩的钱柜里。
崔掌柜知道了这事儿气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在那之后崔来英问他,大家明明都是兄弟为什么要分得这般清?
路堪言低头愣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崔来英。
“崔来英,我若是白嫖不给钱,我跟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知道你们不介意多一个路堪言,但我自己有家里人,我还有人要等,等他回来你们就不用可怜我了。”
他都知道,他都明白。
崔来英沉默半晌,他知道路堪言向来不愿迎合旁人,也总是独来独往。
但路堪言作为他在学堂里难得没有竞争压力的朋友,也只能点到为止。
少时,尘世难逢开口笑。
路堪言刚到逢衣轩的时候,崔巡也恰好在店里游荡。
老远都听到他在变着法的跟崔掌柜撒娇,惹得路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崔掌柜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路堪言。
随即一巴掌朝崔巡呼过去,转而变成一副笑脸将人迎进门来。
可谓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路堪言是专门来取衣服的,趁着崔掌柜去后台清点订单的空隙。
崔巡贼眉鼠眼地凑上来问了句,“你家周叔要娶媳妇儿啊?”
“?”
“你不知道啊?就你不在的那几天,你前脚刚走一天,你周叔就来这里定了两套婚服。”
“那是他朋友的,我问过了。”
“啊?可是取衣服的时候他是跟一个又高又漂亮的姑娘来的啊?我记得哎哎哎——你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路堪言忽视崔巡来到崔掌柜面前,神情极暗,“崔掌柜,周叔是不是在你这里定了两套婚服?”
崔掌柜一时愣住,往崔巡的方向看了一眼。
崔巡尴尬地摊了摊手,他也不知道发生了啥。
崔掌柜牙痒痒,她就知道这臭小子嘴巴不老实,老爱跟人说些客人们的闲话。
回过神后她诚然道,“对,是周医师朋友的,当时取的时候还是他们二人一同来的。”
路堪言拳头紧握,身子绷得僵直,声音也暗哑着,“那个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崔掌柜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路堪言的声调带了些细微的颤抖,又问道,“是不是长得很高,比周麟还要高!”
崔掌柜觉得他不太对劲,想伸手抓住他,“对呀,堪言你怎么了?”
路堪言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没等他们反应就转身跑了出去。
崔掌柜眼皮一跳一跳的,拿起鸡毛掸子就往崔巡身上招呼。
“我让你说!我让你大嘴巴!老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客人的消息当成玩笑谈资!你个小兔崽子耳朵是聋了吗?!”
“别打了别打了!姐!错了!我错了!”崔巡一边躲一边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