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徒别居与师弟会合后,他们第一个一起去的地方,是羽剑宗之下的一处禁制空间。
找到被封入此地的合葬棺椁,祭拜先师与师娘。
走时,留下了一张边角泛黄的老旧花笺。
笺纸之上字字秀挺,通篇读下来,字里行间颇有些骄横意味。
甚至结尾之句,居然留着一段威胁之语
——君得再觅良缘,然勿携新侣至鸢冢前相告。若君定欲如是,勿责鸢于君梦寐之时,先斥而后贺之!
你可以续弦另娶,但是不要特意带着人跑来坟前告知我。
如果非得想我知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不要怪我在你半夜做梦再见时先好好骂你一通再来贺喜!
一封绝笔信,硬是让鸢写得不见落寞,不见悲意。
若水痕没有晕染出这三两墨花让字失了形,可能就真的会让人以为,她下笔时,不曾垂过泪。
虽生悲情目,却是欢脱人。
她明明一直都是那么欢脱的一个人。
夫妻合葬死同穴,一了遗憾共长眠。
幸好,他们最后还是在彼此身边。
在羽剑宗里,与柳如玉同时期的尊位者退隐的退隐,离世的离世。如今,羽剑宗的掌门长老已经全部洗牌。
这对久别重逢的师兄弟一位一位地拜完了已故之人,接着,又一同去拜访过了唯一尚且还留在宗门里的在世尊长。
不见老态的尊长反应迟钝了不少。
从柳越出现一直到走去近前恭敬作完礼,喊了好几声师伯,木椅上的顾谳之才眨了眨混浊的双目。
他蹙眉眯起眼,对着半跪椅边的柳越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这才慢慢柔了眉眼,用苍老沙哑的嗓音道:
“柳润师弟回来了,这次的委托,可有什么收获?”
柳越默了默,眸光闪烁片刻,微微垂了眼,没有接话。
身边的江秋雨也没有出言说什么。
木椅另一边的现任掌门矮下身,温言解释着:
“师尊,这位是你的师侄,是柳如絮。”
一边给顾谳之解释,一边还不忘转头对着另一边的师兄弟二人歉然道:
“师尊从二十年前起,记忆就有些乱了……”
迟暮之年,即使面容未见如何老去,也隐隐现着日落西山之兆。
他混乱了记忆,认错了柳越,却不改慈和宽容,被弟子纠正之后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般的微微颤着手,放上了柳越的头。
“你阿父阿娘于夜寐之际,向我托梦询问你的近况,我都不忍开口。”
顾谳之轻抚柳越的发顶,徐徐展颜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