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等啊等,缪存还不醒。骆明翰一时看表,一时看点滴,一时看天色,一时看缪存,留心着走廊上的细微动静,听到护士长的声音,他在门口截住她:“已经三个小时了还没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护士长不得已进来查看,刚到床沿便看到病人的眼皮动了动,继而轻轻地掀开了。

“这不是醒了吗?”护士长好气又好笑地责怪骆明翰的大惊小怪。话音刚落,身边便一阵风地掠过了人,骆明翰已然到了床边,手贴上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渴。”

骆明翰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听着护士长顺便问他问题,“手疼不疼?麻不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劲的?来让我看看眼底,嗯,扁桃体 啊 还肿着啊 小珍!病人醒了,来给他量下体温!”

骆明翰反倒成了多余的,站在床边不敢贸然上前。缪存转过眼眸,正看到他焦灼又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唇虚弱地笑了笑。

这一笑被骆明翰捕捉到,一整天的焦躁惶恐自责在霎那间安定下来,他也对缪存勾了勾唇,那些情绪如潮水般退却,留下狼狈的痛楚。

护士量过了体温,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已经降到了四十度以下。点滴还打着,怕缪存手疼,调慢了些速度。骆明翰终于能把那杯水递到他唇边了。

“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骆明翰反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病床被摇起来了,缪存倚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温热的纸杯:“只是有点难受,没什么好特意说的。”

“只有有点难受?”骆明翰心口起伏,又强硬地忍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有一天,就算是手指被美术道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浅到你给我打电话前就已经止住血了,我也想要你告诉我。”

缪存仍没抬眸,手指抠着纸杯的接缝线:“告诉你了,就有用吗?”

“有用。”骆明翰斩钉截铁地说,“以后都会有用,每次都会有用。”

“那生气呢?”

“什么?”

“生气告诉你有用吗?”

骆明翰静了静:“有用。”

“我那天早上生气了。”缪存淡淡地说。

“怎么生气?”

“这也要说吗?”缪存不太理解地问。

“要。”

“胸口很堵,像压着石头,虽然想假装开心笑一笑,但也笑不出来,心里一直往下沉。”

骆明翰这次静了很久,继而突然笑了一下。这笑虽然仓促,但很真心,眼神也很明亮,明亮而温柔。

缪存郁闷,发炎的声音沙沙的:“你笑我?”

“没有笑你,只是高兴。”

“我生气,你高兴?”缪存愕然地问。

“正常谈恋爱当然不会高兴,”骆明翰说,“但我们只是玩玩,所以你为了我生气,我就高兴。”

缪存:“……因为你觉得自己占上风了吗?”

骆明翰的笑更深,他不得不低下头,虚握成拳的手在唇边掩饰了一下,含糊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缪存咬唇,高烧中的脸颊绯红,他恼怒地说:“只是一点生气,你也没有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