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惟几如野兽般扑跪上前,涕泪横流,“尚有九州!尚有四国!尚有百万忠勇!岂能…”
裕仁猛地挥手,动作幅度之大,打翻了御案上的茶杯,褐色茶汁泼溅在明黄御袍上,如同刺目的血污。
他不再看阿南,涣散的目光投向虚空,喃喃道:“朕…倦了…生灵…何辜…”
阿南惟几如遭雷击,僵跪原地,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缓缓起身,如同抽去了脊骨,踉跄着退出御文库,那背影佝偻如朽木。
几个时辰后,东京陆军大臣官邸内,一声沉闷的枪响撕破黎明前的死寂。阿南惟几大将,这位“一亿玉碎”最狂热的鼓吹者,以传统武士的切腹仪式,在副官补枪后,倒在了他用一生扞卫的“忠义”幻影之下。
菲律宾,马尼拉,盟军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1945年8月7日,上午。
陆川站在巨幅太平洋地图前,目光死死钉在广岛的位置——那里被参谋用醒目的黑圈和放射状红线标记,如同一个溃烂的伤口。史迪威推门而入,布满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冷酷。
“陆,尘埃落定。”
史迪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阿南惟几切腹了。裕仁吓破了胆,已正式通过瑞士渠道,向盟国乞降。”
他将一份绝密电文拍在桌上,“条件——保留天皇制。”
陆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刻骨的寒意与不屑:“保留天皇制?保留那个发动战争、双手沾满亚太数千万生灵鲜血的罪魁祸首?保留那套将整个民族拖入‘玉碎’深渊的军国主义神龛?!”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淬火利剑,直视史迪威:“史迪威将军!华国军民,从白山黑水到滇缅丛林,从南京到长沙,尸山血海,国破家亡!
多少血债未偿?多少冤魂未雪?一句轻飘飘的‘保留国体’,就想抹去一切?!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