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惟陛下,以圣人之资,行天子之孝。晨昏定省,虽隔幽冥而不辍;春秋祭祀,纵历寒暑而弥坚..."
陈恪越写越快,手腕翻飞如蝶。金箔笔在纸上划出的轨迹,仿佛一条通往嘉靖内心深处的秘径。他想起现代心理学课上讲过的"情感共鸣"——找到对方最在意的点,然后狠狠戳下去。
"今设罗天大醮,非独为苍生祈福,实乃陛下念明睿宗献皇帝(嘉靖生父兴献王)养育之恩,感蒋太后鞠育之德..."
写到这里,陈恪的手腕突然被按住。袁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扣住他的腕子:"陈修撰!你怎敢在青词中妄议先王?"
法坛上的诵经声恰在此刻戛然而止。全场寂静中,嘉靖帝的声音幽幽传来:"袁爱卿,何事喧哗?"
袁炜立刻伏地:"回陛下,陈修撰他——"
"臣在写青词时忽有所感。"陈恪抢先开口,声音清朗得能传到法坛最高处,"想起陛下以孝治天下,故将孝道融入青词,以彰显陛下仁孝之德。"
一阵风掠过法坛,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嘉靖帝的身影在九层高坛上凝立不动,仿佛化作一尊神像。
良久,皇帝的声音飘下来:"呈上来。"
陈恪的心跳如擂鼓。当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取走他的青词时,朱砂墨迹还未干透,像是一道新鲜的伤口。
李春芳在案几下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子恒,你疯了吗?"声音压得极低,"严阁老最忌讳别人提大礼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