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乖巧的女儿,是她最大的幸福。
而这边段叙初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立即进去裴廷清的病房,他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玻璃窗那里裴言瑾背对着段叙初,身形修长负手而立,正从高处俯视着这个城市的黄昏。
然而这里的夕阳怎么看也不如那片山顶上的和无间岛的那么壮观美丽,也或许是心情不一样了吧?
“教官要在临死前,或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和伯母在一起。”段叙初把手机放在会议桌上,嗓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但他如今不知道伯母的精神不正常,若是见面了,反而会刺激到他,影响他的病情。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伯母正在治疗期,稍微有了起色,她为什么会疯你我都清楚,我想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教官一面,也不会原谅教官。”
裴言瑾闻言脊背一震,唇线紧抿着,泛起苍白色,他用艰涩的语气说:“也就只有先瞒着他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在他生命弥留之际,我们可以找一个和伯母长相相似的女人,来冒充伯母让他见最后一面,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段叙初略一沉吟,“也好。”
裴言瑾转身走过来,手掌放在段叙初的肩膀上,低沉地劝解道:“辛苦你了,本来这就不是你的事情,而且裴廷清总之你该做的,已经做了,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重情义,到最后反而伤了你自己。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段叙初不以为然地勾起唇,“无所谓辛苦不辛苦,人活着要有意义,身为一个男人本就应该承担起一切。”,段叙初打开手机网页,一下一下翻过去,“言峤打伤记者,现在正在被刑事拘留,你暂时不要去保释他,而是让他多在拘留所待几天。若不然外界无法交代,记者再抓住这点不放,到时候就难办了。”
裴言瑾低头看着段叙初的手机,他的眉眼灰白透着痛楚和心疼,沉默着没有接话。
“不要感情用事。”段叙初长身而起,狭眸微眯逼迫着裴言瑾,“在蔚惟一接到绣球后,明明是言峤澄清和惟一关系的最好时机,言峤却顺着汤钧恒的意愿,如今闹到这一步,也是言峤作茧自缚。你若是还想保护他,就必须狠下心,更何况裴家那边你还要给一个交代。”
裴言瑾摇摇头,低声替裴言峤辩解道:“其实我觉得他并非是有意和汤钧恒串通,换做是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便有一点希望,也不会放弃吧?他没有拒绝那个绣球,也是因为爱的太深,那样的氛围下情难自禁又有谁能拒绝?”
“我理解他,但理解归理解,我不可能接受。汤钧恒是主谋没有错,裴言峤不可能看不透这场局,却心甘情愿被汤钧恒利用,这就是裴言峤最大的错。”段叙初的唇畔浮起自嘲的笑,苦涩异常,“你也不要试图缓解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了,从他装失忆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不把我当成他的二哥了。如果之前他还能正大光明地追求蔚惟一,那么在我和蔚惟一又在一起后,他就应该退出了。或许换做其他人,我不会介意对方抢我的女人,但他裴言峤是我的兄弟。”
裴言瑾无言以对。
“总之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在乎了。”段叙初用力地闭上双眸,心里悲凉很难受,面上却故作若无其事,“这些年一路走到现在,我失去的和我得到的,到头来值得我在乎的只有蔚惟一和囡囡,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段叙初站起身拍过一下裴言瑾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自己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再找我。”
“好。”
段叙初打开门走出去,裴言瑾站在后面看着段叙初走在医院的长廊里。
他的身形高大伟岸,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衬得肩膀宽厚,腰身线条被勾勒得很完美,深夜的医院走廊里静谧无声,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沉重的脚步声,头顶一处一处的白色灯光照下来,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将段叙初的背影染上苍凉和寂寥。
裴言瑾用力闭上双眸。
段叙初回到家中时,客厅只亮着一小片灯光,蔚惟一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段叙初,仍旧聚精会神地处理工作,直到段叙初站在蔚惟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