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怡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她又缓慢地返回去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路上经过的车辆。
深夜里,头顶昏黄的路灯从上面照下来,洒在裴姝怡瘦削的身子上,勾勒出孤单又悲伤的剪影。
然而也只是过了那么五分钟,黑色的车子又一次停在马路边,裴廷清打开车门走过来,弯身勾住裴姝怡的腿,不由分说地抱起来,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发动,行驶了几分钟后,在某家酒店门口停下来,裴廷清拉着裴姝怡的手走进去。
他在前台那里付过钱拿着房卡,最后把裴姝怡送到房间,他站在门后,唇畔噙着讥诮和自嘲,“我是有病才让你这么折磨,现在满意了是吗裴姝怡?”
裴姝怡闻言一颤,她瞪着裴廷清,没有说话。
裴廷清忽然笑了,漆黑的眸子里却是浮起淡淡的血丝,他的脸处在门后的阴影里,凝视着裴姝怡,沙哑地说:“你就仗着我放不下你、我爱你,但你既然执意跟我断掉,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你就离我远点,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以后也不要做出替我挡刀子这种事,别给了我希望,又让我那么绝望。”额前的墨发遮挡住裴廷清的眼睛,那里头一片晶莹,顿了一下他艰涩地说完,“一次又一次,你真让我烦了裴姝怡。”
所以他奢望什么呢?
刚刚在裴家她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替他挡那一下子,看到她被打,他几乎就是出于一种本能地保护她。
她追上来那一刻,他的心里激动而狂喜,而给她涂药时看着那些伤痕,他的心有多痛?那一刻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站在门外听到她的哭声,误以为她有多么介意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但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做,她还是想着远离他。
真是够了。
不想再被她这么折磨,干脆一刀给他个痛快,让他彻底地死心。
裴姝怡怔怔地盯着裴廷清,他说他烦了?
也对,没完没了的她也烦了,就算跟他再纠缠几十年,有那层血缘关系在,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
所以他说的对,既然无法继续下去,就应该早点了断,而每次见到他,却抑制不住心里的感情,反复的纠结痛苦,那么只要不再出现在彼此的视线里,就可以放下了吧?
兄妹做不了,朋友也做不了,就算是陌生人,也要拒之千里,这样才能避免互相折磨。
过了很久,裴姝怡象征性地点点头,竭力地忍住喷薄欲出的泪水,“我知道了,在我去日本之前,我不会再回去裴家。从此我和你就算偶然遇到,也当做不认识对方,以后我去了日本,也会在那边找个男人嫁了,再也不回来,就这样可以吗?”
裴廷清的肩膀微微一震,他低下头差点站不稳,两只拳头紧握在一起,又是嘶哑地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这一刀真够痛快的。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蔚承树,也不是他要和哪个女人订婚了,而是一旦有了阻碍,她的选择就是退出,以至于很容易解决的问题,闹到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也只能说明她不够爱,她依旧没有勇气陪他走下去,那么他的付出还有什么意义?
够了。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可以死了,再跟哪个女人订婚,再娶哪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杜诗娴就杜诗娴吧,他妥协了,以往他追求的就不是爱情,不过只是走入歧途错爱一场,那么此后他还是应该把心放在整个世界,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做强者、王者,甚至是人世间的神。
“就这样。”裴廷清说完这最后三个字,他打开门走出去,又“砰”地一下不轻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