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裔被拖入河中的瞬间,我冲到岸边,锤尖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深痕。水面已经合拢,像从未被打破过,只有几圈细微的涟漪向外扩散,转瞬即逝。
我没有跳下去。
左眼还在跳,金瞳纹路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微微震颤。刚才那声“赦”还在识海里回荡,幻灵珠的警报仍未解除,外来指令的波动如细针扎在神经上,让我无法集中神识启动推演。我现在连最基本的扫描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引动体内残存的未知权限反噬。
但我必须查清雷裔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血,在掌心画了个简化的符阵——这是从卜旻那里学来的逆命引法,不用调动太多灵力,只借一丝真灵为引,能短暂避开高阶法则的窥视。符成刹那,幻灵珠终于响应,调出刚才扫描到的能量流失路径。
一条金色丝线,从雷裔肩井穴延伸而出,穿过地面,直指谷外某处。它不是实体,也不是普通的因果链,而是带着符咒烙印的禁制回路,像一根倒生的根须,从他体内抽取存在本身。
这不是归墟系统的清除程序。
是金瑝的手笔。
我还未起身,空气忽然凝滞。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浮现,踏在残碑之上,衣袍破损却站得笔直。他袖口微动,三枚黑钉悬浮而出,钉尖朝下,微微震颤。
卜旻。
我握紧雷纹锤,没有说话。
他看我一眼,目光落在我左眼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还活着,说明那道‘赦令’没立刻生效。”他的声音很冷,不带情绪,“但也撑不了多久。那不是归墟的认证,是观测者埋下的锁。”
我不答,只是将手掌覆在雷裔方才倒下的位置。泥土尚有余温,但经脉残留的气息已彻底断绝——不是耗尽,是被剥离。就像有人拿走了火种,连灰都不剩。
“你来做什么?”我终于开口。
卜旻没回答,反而抬手,一钉刺入雷裔肩井穴原位。钉尖触及那条金色丝线的末端,整条丝线骤然发亮,映出它延伸的方向——越过葬神谷边缘,直指外界某座隐匿的祭坛。
“金瑝用的是‘溯因咒’。”他说,“不是杀人,是抹人。只要咒链完成闭环,雷裔的存在就会被从所有记忆、因果、血脉传承中剔除。没人会记得他,连他自己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我盯着那条光丝,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