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爹永远不会不要晚晚

天还没亮透,窗纸只映着一点灰蒙蒙的光,林砚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摸了摸炕上的晚晚,小家伙还缩在薄被里,小脸蛋埋在枕头上,呼吸匀净。

灶房里没水,他没敢生火,怕吵醒晚晚,只拿了块硬邦邦的窝头揣在怀里,又把那件破棉袄往晚晚身上掖了掖,才悄悄拉开门。

门外的风比昨晚更烈,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前山的路他只去过一次,还是去年秋天跟着杂役队捡枯枝,这会儿积雪没化,路面滑得很,每走一步都得攥紧拳头稳住身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传来管事的吆喝声,一群杂役拢在山脚下,个个都缩着脖子,脸上冻得通红。

“磨磨蹭蹭的!”管事手里的鞭子往地上抽了一下,雪沫子溅起来,“今天必须把那批青石料搬到山腰的棚子,搬不完不许吃饭!”

林砚跟着众人往山上走,青石料比他想象的重,每块都得两个人抬。

他搭档的是个瘸腿的老杂役,两人刚抬着石料走了没几步,老杂役脚下一滑,石料往林砚这边倾过来,他赶紧用肩膀扛住,手背狠狠蹭在石棱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手背立刻红了一片,渗出血珠,在寒风里没一会儿就冻得发僵。

“对不住对不住!”老杂役颤着声道歉。

林砚摇摇头,咬着牙把石料稳住:“没事,慢点儿走。”

一上午就这么扛着石料往返,雪没停,风更紧了,林砚的棉袄被汗浸湿,又被冷风冻硬,贴在身上像层冰壳。

怀里的窝头早凉透了,他没敢吃,想着留着晚上带回去给晚晚,小家伙说不定还没吃饭。

另一边,张婶早上起来喂鸡,想起林砚的托付,就拎着个热红薯往林砚家走。

推开门时,炕上的薄被空着,只有那件破棉袄叠在枕头上——晚晚不见了。

张婶心里一慌,赶紧喊:“晚晚?晚晚你在哪儿?”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破窗缝的呜咽声。

她掀开炕席看了看,又翻了翻木箱,突然看见炕角的破纸上压着颗糖纸,正是昨天她给晚晚的那颗,纸旁边还放着半块用炭条写的“晚”字,笔画被摸得发毛。

“这孩子,去哪儿了?”张婶急得直跺脚,赶紧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晚晚的名字。

邻居们听见动静都出来了,帮着一起找,可前前后后找了半个村子,都没见着晚晚的影子。

“会不会去后山了?”有个邻居提醒,“林砚以前不是常带她去后山挖野菜吗?”

张婶心里咯噔一下——后山的路比前山还偏,这会儿雪还下着,山里又冷,晚晚那么小,要是迷了路可怎么办?

她没敢耽搁,赶紧往前山跑,想找林砚回来。

林砚正扛着石料往山腰走,手背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