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很想听裴陌讲了些什么,很想看他站在台上拿着激光笔圈划PPT的样子。

长大以后,阮莹很少期待什么,也很少再有欲望了。可是这一次,她却无缘无故的这样渴望着,而且这种愿望强烈到让她想要拼命的抵触身上的病症。

可是她做不到,病痛之所以被称为病痛,就是因为它不受人的控制。

于是,在耳畔又重新出现的夏日蝉鸣声中,阮莹的意识一阵恍惚,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颓然的闭上眼睛。

然后纯黑的视线里闪现过各种各样的画面。

她看见母亲温柔的对自己笑,然后指着她的保温杯说:“喝下去。”

“你想解脱吗?喝下去,你就解脱了。”

太频繁了。

这是今天第5次发病,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下午5点……

眼眶忽然被泪水润湿,阮莹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这种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她已经不会再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从被接走的那一刻起,就被养父母锁在了一个隐形的高塔里,接触不到泥土的湿润,呼唤不到小镇上来往的人群,距离外界最近的一刻就是向窗户外伸出手,触碰那微风流过的空气——留下指缝间穿梭而过的凉意和最终什么都捉摸不住的虚无。

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她从小生活的所在。

一片混沌。

她眼前所见的,脑海中所循环着的,都是养母挂在唇边的笑容和那一句句带着诱惑性质的“喝下去。”

“您很希望我去死吗?”

她记得自己抱着那瓶福尔马林,这样问道。

“我当然没有……”养母微笑着说道,“我只是看你太痛苦了呢,想帮给你提供一个解脱的机会。”

她带着笑的眼眸里却透出了几丝令人心寒的阴冷。